镜后现出一座石洞,沿中立着一千身穿黑缎披风的髓髅,周身百骸,发出闪闪精光,摇摇向前行来。冷浩心头大骇,向后有三步,背脊上直透凉气。 可是,那骷髅一连几晃,不但没有扑了过来,反而停下了身形。 黄色-=文学 永久地址 huangsewenxue.com 最新地址--免地址发布:huangsewenxue.net 自动回复-地址邮箱:bijiyinxiang@gmail.com 冷浩心中奇怪,再仔细定睛一瞧,这才发现这竟是一袭面具齐全的黑色紧身衣,那根根拓骨,全用黄磷等物绘画,凌空悬挂,经他掌风一震,在暗淡的光且下摇个不停,所以看起来活像作势噬人的骷髅。 冷浩深深地透出一口长气,走近一看,只见那袭黑衣,显而易见丝非帛,柔韧异常,竟不知何物所制,奇异中用手拉起;那件披风,只见衣里写着几行字迹。“绝艺藏六盘,宝衣隐贺兰,圣贤原白骨,何用借朱颜?” 浊世天魔冷浩看完之后,不觉心中一动,陡然想起六盘山长恨峰学艺之时,曾闻恩师说过,数百年前武林中出现了一名怪侠,自称浊世天魔,武功奇绝令人奠测探高,恩师那卷“天魔宝绿”,以主威镇扛湖的追魂夺命招魂幡令符,俱是那怪侠遗物,听说他还有一具骷髅宝衣,恩师搜遍了愁云洞也没有发现半点踪迹,想不到竟藏在贺兰山这座绝谷之中。 我冷浩先由先师手中,间接习得这位前辈怪侠的绝学,今天复又意外发现这件宝衣,在一个武林中人来说。这也算得天高独厚了!然而,我冷浩已经打算老死荒山。这一切奇缘,岂不是同…… 他想到此处,情不自禁地向那几行字迹,投以无可奈何的一瞥…… 可是,当他一看到后面那两名话时,不由心头一震,茫然若失地重复念道:“圣贤原白骨,何用惜未颜……”念着,念着,他突然一拍双手,双目神光暴射,毅然说道:“对!圣贤豪杰来全是一堆白内,容貌既毁,懊丧又何益?倒不如以这件宝衣为名,重履江湖,快意思仇,那时节莽莽武林,虽失去我天涯游予拎浩之名,却多出个神秘莫测的‘招魂幡’,不亦千古佳话么?” 思量中豪气复发,飞快地取下那袭骷髅宝衣,连面具一齐穿戴起来,略作打量,便怒啸一声,直向谷中落去。身形着地。两手疾卷,把天魔十三式从头展开,脚踏由穷神醉鬼处学来的两种绝世步法,就在这万丈绝谷下练将起来。出招递式,但见指影如山,劲气嘶啸,较之日前,大有进境。 天色渐暗,披风飘舞之际,骷髅宝衣上的磷磷白骨,已经隐约可辨,远远看来,令人胆寒。转瞬间天魔十三式已经使到第七招“宇宙洪荒”,这一招又名“勾魂魔面”,只见他十指半曲,凌空乱颤,恰似魔鬼舞爪,勾人魂魄…… 就在此时,忽闻长空鹰鸣,那头金鹰舅同星丸跳掷般急泻而来。 冷浩长啸地声,十指突变第八招“海枯石烂”。因为身法特异故此又名“魔影幢幢”,复因冷风激荡,如同遭瑞雪纷飘故此又叫“魂消雪窟”。 那金鹰见状双翅一敛,向左掠出三丈,然后悠悠长鸣,返身扑回,钢爪如钩。连向冷浩肩头抓到。 一人一禽,在峡谷中升膝起落,扑打追击,金鹰虽然威猛无比,但仍不敢轻忏那凌厉诡奥的“天魔指法”。 如此一连三日,冷浩把自穷神醉鬼处学来的步法,配合十三式“天魔指”,与金鹰由地下打到天上,悟出甚多前所未知的变化。第四日天色黄昏,他决定离此绝谷,跨金鹰穿云而上。盘旋一周,迳向后山莫悉仙子居处飞去。凌空下视,但见群峰林立,叠峰层,绕山如带奔腾而下者,正是那浊浪涛天的黄河,数日来栖身之绝谷,已被烟绕云封不复再见……举头红日近,俯首白云低! 冷浩被历奇境,不觉心飞神驰,几疑此生已非人世。 夕阳西下,瑞霭满天,金鹰敛翅穿云,飓然下落冷浩心知奠愁仙子居处已到。木觉心头狂跳,俯首下视只见一条长约里许峡谷,虽在深秋季节,依然老树葱笼。奇花怒放,峭壁流泉下依稀露出一座茅屋那金鹰对谷中情形似乎颇为熟悉,悠悠长啼一,就向屋后数十丈外的巨松上落去。冷浩一闻鹰啼,就知要惊动谷中主人,身形微动,直向左侧树丛中落去。他料得一点不错,就在他身形刚刚掩好之际,耳畔突然传来一阵悦耳的声音。“凌风?你不迟了!‘凌云’昨天入关去了呢!” 冷浩闻言心中一怔,暗忖:“凌云是谁?凌风又是谁?难道这里不是莫愁仙子所居的峡谷?”思量中偷眼一看,只见柔屋窗口露出一名美妇.颜如渥丹,发似飞霜,玉掌微扬,一粒黑晾影星刃跳掷般射出数十丈。 金鹰欢呼一声,疾掠而下,钢爪疾抓,已把团黑点攫个正着,那美妇见状展颜微笑道:“看不出凌云几日没来,身法倒大有时境,比起那只凌云来,真是强得多了!”冷浩心中突然醒悟,知道凌云、凌风乃是指这两只金鹰,不用说,这美妇定是莫悉仙子无疑,她与谁说话呢?小翠姑娘?还是……猛想到那个可能就是念念不忘的慈母.不由心头狂跳,也就在此时,屋内又传来‘阵慈祥,熟悉,令他浑身颤惊的声声音。 “唉!我真不信浩儿还会活在世上,不要是他们认错了吧尸虽然三年多未见,便冷浩仍旧可以清晰地分别得出,这说话之人,正是日夜思念的慈母,他血脉凝滞,神魂欲飞…… 他恨不得马下投入母亲的怀抱,好尽情享受那骨肉团聚的天伦之乐,他不能迟疑,更不愿迟疑,身形一探…… 可是他想到自己被毁的面貌,一颗炽热的心突然间结上一层坚冰,他缓缓地蹲下身形,泪水沾湿了脸上的面具,沾湿了地上的泥土……他泪眼模糊,茫茫无告地喃喃自语:“我不能见她,我不能见她!虽然她老人家可以由声音上认出她的爱儿,但是,我不能再令她伤心了!” 他不敢接近,更不舍离开,他再听一次慈母的声音,那怕只有简短的几个字!可是,母亲的话到这里停止了,接着传来的是莫愁仙子安慰的声音:“老姊姊,你快不要疑心了,小翠不会认错,难道连老头也能认错吗?这一次他们要是再不能把浩侄找回来,我决定重离无情谷,替你走趟中原,来!现在什么要多想,快来看看这只‘魔谷’金鹰!” 冷浩闻言心间扑扑乱跳,屏气疑神,紧盯着窗口不敢稍懈,他盼望着只要能够再见慈母一面,就……可是,话音一落,屋内却传出来一阵令他失望的声音:“算子吧!太阳下山了,我应当开始晚课了呢!” 冷浩心头一沉,暗暗褥告道:“妈妈啊!你老人家还做什么晚课呢,快点出来吧广思亲之情,使得他如醉如痴,可是,尽管他心急如焚,那位优郁的母亲,又那会知道呢?总算是皇天不负苦心人.那位莫愁仙子又说话了:“老姐姐,当初我传你内功打坐之法时你还不肯学,怎么现在又突然用起功来了?难道还想争夺武林盟主么?““我哪有这种心情?不过是因为荒山无事,聊以消愁解闷吧了!” “凌云这只灵禽,到也怪讨人喜欢的,你来看看,管保闷解悉消就是了!” “好!既然你也这么说,我也就博得学那老和尚似折打坐啦!”随着声音,传来来一阵索碎的脚步声,凭冷浩的听力,已可清晰地辨出,有人缓缓地向窗边走来。 他心头狂喜,感觉到全身血液,俱都中加速了循环,神情激动几乎不克自持,他心想走近去看个仔细,又深恐稍一不慎,败露了行藏。又惊,又怕,又喜,又忧,他怀着万分复杂的心情,两道激动的目光,像黑夜里的寒星,由树隙中射向那茅屋窗前…… 脚步渐近,刹时间窗前人影一亮,他两臂一张,差点没扑出去…… 傍晚的蓝天,点缀着片片绚丽的流霞,暮霭深沉的无情谷,除幽静之外,更有一种说不出的神秘…… 冷浩目注那茅屋窗前刚刚出现的另一个美妇心中充满了喜欢,充满了哀伤,充满子一股无可比似的亲情…… 那慈祥的笑容,那忧郁的眼神,他是很久不见了… 啊I妈妈额上的皱纹加深了,白发多了,那不全是思念自己而致的吗?他感到一阵说不出的愧咎。妈妈与莫悉愁仙子说些什么,他似乎没有听到,因为他已被喜悦的心情所沉醉,对身外的一切,早巳不闻不见了…… 夕阳终天沉下了西山。“无情谷”被黑夜笼罩了.茅屋里来一阵笑声,两条人影在窗下消失……冷浩重新回到了孤独之中,不过,他终究见到了慈颜,虽然他留连不舍速去,修理想到满身未了的恩怨,他只好黯然出谷……任是千里良骥,也难与那金鹰相比,一人一禽,出贺兰,渡黄河,直奔陕北“这一时到达白干山。 他不愿落店,就宿在山脚下一座小庙之中,午夜梦回,思潮起伏,突然庙外传来一声熟悉的马嘶,他侧耳一听,立即翻身而起,往正东疾驰而去。行里许,只见月色下一匹白马,嘶呜不已,定睛一看,不由心下一怔道:“怪啊?这不是我丢在血海地阙外的那匹坐骑么?怎会在此出现呢?”良马识主,闻声振鬃长嘶,疾驰而来,冷浩心头灵光一现,立即飞身而上,一任那白马穿林越涧,欢嘶疾驰…… 月明星稀,宿鸟惊飞,奔驰中远远看到两条人影,兔起鹘落,舍命相斗,转到达身前,放眼一看,不觉大惊……原来这两个人影,一是冷浩恨之入骨的惜花公子,另一个则是那神秘莫测的恨璞书生,看两人形状,似乎已经争斗半多时。 恨璞书生功力不弱,但惜花公子吏不知由何处学来那一身怪异武学,竟把恨璞书生逼得招式散乱,还手无力……冷浩到达之时,惜花公子哈哈大笑,奇招突出,弯弓出掌,闪电般印向恨璞书生心头……冷浩见状大惊,长啸一声,飞身而起,夫魔指第招“冤魂不散”脱手打出,罩向惜花公予胸前五处要穴。这一招又名“泪洒冰山”,出手时冷气砭肤,奇寒入骨,惜花公子事出意外,意被震得连退五步,闷哼一声,喷出一口鲜血。他天性深沉机诈,奸狡如狐,心知已负重伤,那里还敢停留,两眼飞快地一扫,立即转身狂奔而逃。 冷浩知道只要此时飞身扑击,不出十招,定可雪贺兰山中坠崖之恨,可是,他先前出掌之际,究竟慢了一着,惜花公子虽被击退,但恨璞书生已伤,就在他脚步一动之际,恨璞书生蓦地身形一晃,就向地上挥去……此人对他曾多少相助,他对此人更有一种说不出的微妙感情,见状脚步升飘八尺,两臂一伸,已把那倒下的身形托起。 恨璞书生脸色苍白,鼻息啾啾,显见得伤势不轻,冷浩知道若不即时替他通关活血,恐怕……心下一惊,立即找一处隐蔽之地,把恨璞书生身躯放下,然后飞快地替他解开胸前……那胸前数粒钮扣解开之后,不知怎地,冷浩突然浑身大震,眼光中神色骤变……什么事使得冷浩面容倏变,什么事使得他神情如此激动? 原料来那几粒钮扣解开之后,竟发现他绝未想到的奇变,先是鼻端嗅到一阵令人神魂飞荡的幽香,紧接着眼前现出,两座挺拔高峰……他是书生?书生那来这…… 冷浩大为惊讶,闪电般摘下他头上儒巾,顿时青丝形散乱,秀发垂肩,随着徽带寒意的夜风,恰似一抹乌云……月光下躺着的不是书生,而是一个艳光四射的美女,那丰满的胴体,发出令人心悸,神夺的气息……这易而并的美女是谁? 娥眉杏目,胆鼻樱唇,虽部面色苍白,仍可看出她正是那孤傲冷霜的冰心魔女。冰心魔女的美,美得叫人心惊,冷浩只觉气喘心跳,神魂欲飞,丹田中一股热流,如同火同爆发一般以他的内功修为,这简直是不应有之事,连忙猛吸两口真气,这才把心头激荡的绮念平复下来,他不知这种情形,全是那两口桃花爆作怪,反复暗暗自费道:“冷浩呀!冷浩!你乃是顶天立地的大丈夫,怎地一见美色,便泯灭灵性,这还算男儿行径么?”说完满腹愧疚,霍然站起身形。 可是,他身形刚一挺直,心中却又感到一阵作难冰心魔女对婉贞姐姐有成全之德,她此时被惜花公子所伤,说不定也就是为了当日救的婉贞姊姊所致,难道自己就能放手不管么?他凝望着冰心魔女苍白的面颊,想想她对自己微妙的感情,终觉得事有经纬,决不能围于男女之限,而见死不救。 于是,他闪电般解天冰心魔女的罗衫,月色下露出一身滴粉搓枚,凝脂白玉般的肌肤,冷浩以“九九玄功”,将其真力贯注左右食指,只见他手起指落,疾点“丹田”、“气海”、“心经”等穴道,直达十二重楼。只见停手喘气,头上汗珠连下,脸色微白。 不一会儿,冰心魔女在迷惘中感到天在动。地在摇,灵魂在虚无飘涉的大海浮沉……姹女元阴,熄灭不了桃花燃起的熊熊烈火,恶梦惊醒时,业已恨沧海,错铸九州……冷浩惊叫一声,推身而起,闪电般整衣来带,戴巾登履,双肩一晃……大错已我岂能抖手不管?这念头闪电般在他尽头掠过,使得他业已菜形的身形,倏然停了下来。 乌云中又透出一线沙白的月色,冷浩艰涩地转过身来,如举千钧地抬起了头,又目一扫,顿时神情一怔,往后猛退两步。冰心魔女业已穿起罗衣,停立在月色下如同一尊石像,原本冷若冰霜的素面,此时吏罩上一屋煞气,双目冷芒灼灼,充满了无穷幽恨…… 冷浩心中有说不出的愧疚。默默地低下了头,他想解释。 可是,这如何说起呢?谁会相信他不相存心轻薄的狂峰浪蝶? 他懊悔,他惭愧,无可奈何地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 冰心魔女经过一阵可怕的沉默,终于毫无表情地说道:“把你的面具揭下来!”语声像一块冰,似一把刀,充满了无比的怨毒冷浩心头一颤,茫然无措地说道:“姑娘!在下初意,实在是……“冰心魔女冷笑一声:“为德不卒,其心可诛,救命之恩,岂能抵辱身之恨?”话冷如冰,面寒似水,话声未落,身形陡地欺进,玉掌疾翻,迳往冷浩心坎上劈到。瞧她那份竖眉瞪目的形状,似乎已把冷浩恨之切骨,玉掌递出之时,凌厉如刀,辛辣无比,快如飘风般嘶啸而来! 她功力确实诡奥难测,不过若与冷浩相较,却仍旧相差甚远,是以一掌攻来,冷浩无论闪让反击,约属游刃有余…可是,冷浩此时不知怎地,却像是神弛物外,灵智全失,服见掌风沽前,竟然双目—闭,仰首又是一声沉重的吧息……原来他生性磊落光明,一旦铸此大错。心中其咎难安,此时此地,只觉对眼前之人负疚良深,是以眼见冰心魔女的玉掌攻来,竟然心下一‘狠,想以那七尺之躯,了却满身孽债……冰心魔女掌距他心头五寸,一见他那付视死如归之情,不觉心头一怔,掌力一撤,向后反退三步。冷浩只觉一股劲风,由胸前霍然掠壶,一切又归平静.惊诧中睁目细看…… 只见冰心魔女停立在灰暗的夜色里,衣袂飘扬,发丝乱舞,秀目紧盯着自己,发出灼灼的寒芒,似乎在考虑一件极其重要之事。冷浩心中不解,凝视有倾,茫然长叹道:“姑娘中途撤招,莫非已……”冰心魔女闻盲脸色之变,寒声说道:“救命之恩,不敢轻负,辱身之恨,万死难忘,他年报恩之日,亦即向尔索命之时!”语意冷峻,坚毅,说完飞身上马,穿破沉沉夜色,向山下如飞而去。 温馨旖旎,俱都被无情地冷风吹散,宁静地色夜里,只留一片懊丧,无恨必须品尝,满山飘零的落叶,在一边窃窃私议,似不屑。似嘲笑,又像是行道者的谴责……星沉,月落,黎明之前,冷浩又见到了昨夜栖身的小庙,他极思静静地休息一下,那激动的心情平复下不,于是,他……孰料他正打算飞身入庙,突然之间,他听到那渺无人迹的小庙里,此时正传采一阵熟悉的人声! “姑娘乃大王掌珠,武学人材俱都冠绝当世,平日孤劳自赏,何尝把天下男jL放在眼下?谁知对那小于,却像是情有独钟,一闻丧命贺兰山,便即伤心欲绝,日夜兼程,千里而来……” 这声音沉浑刚劲,内力绝高,颇像是乾坤五霸中失身血海的那位铜钟道人,听语意,似乎…… 冷浩把他那几句话放在脑海中闪电般略一琢磨,不由心头猛震…… 大王掌珠!难道冰心魔女是血海转轮王的爱女? 那小子又是谁?他丧命贺兰山?难道……他指的竟是他心头刚觉一阵激荡,另一个声音又在耳畔响起:“老杂毛!那小于到底有何过人之处,值得姑娘如此青眼相加?” “嗯!谈起那小于,确实是百年难见的武林奇葩,武学之凌厉诡奥不说,其内功修为之深,也是大背常规,更何况南苍海那老魔,已把震撼江湖的‘天魔指’倾囊相授……” 冷浩听到此处,已知二人谈论的就是自己,但是此时他心如槁木死灰,连第一个闯进心头的婉贞姊姊,俱都避不愿见,这一段孽缘,真不知将来如何善后? 思量中他似乎又看到冰心魔女那幽恨的眼神,在夜色里结成一面巨网,风翻絮舞地把他兜头罩住! 他在一片迷惑中忘掉了自己,他——在心头暗暗思量:恨璞书生,她为何化名恨璞书生呢?难道是因为恨玑难得玉么?啊!姑娘冷浩大错已成,尚有何颜相见,说不得此生此世,只有…… 突然,一声长笑,打破了他紊乱的思潮,“哈哈,只可惜那小子死得太早,不然的话,我倒拣个现成徒弟……” 这声音颇似死去的恩师,冷浩不由入耳心惊,正想欺进看个端倪,铜钟道人的声音又复传采:“老鬼! 你可不要忘了自己是冒名顶替,假若那小于幸而不死,一旦识破你的行藏,那就叫你露出尾巴来了!” 冷浩一听此人竟敢冒恩师之名,不由心中大怒,暗地里冷哼一声,身形陡然舅起,快如电卷风飆,向前疾欺三丈,身形一长,已把庙内情形看得一清二自。 神案边放着一口古色斑烂的铜钟,钟上斜靠着那黑衣曳地的铜钟道人,在他左侧,站着个身材高大的老人,惨白的面庞,不带半点血色,一道二指来宽的血痕,由左眉梢挂至右嘴角,惨厉之状令人心骇神摇,这正是独指飞魔江湖行道之面目。 冷浩只觉这假冒之人,无论面貌声调,均与死去的恩师毕自己也觉无法分辨何况他人?不在他心中惊诧之际,那假冒的独指飞魔,复又耸大笑道:“老牛鼻子,你可不用大言欺人,不说我这形状那小子分辨不出,就是分辨得出,我又岂是好惹之人?”“老鬼,你明知那小子已死,才敢说为种大话!” “哈哈,老牛鼻子,你这下可猜对啦!我……·他话声未落,铜钟道人突然双目一瞪,回首怒喝道:“什么人?”夜色中长啸爆起,—条黑影.箭射而来,快如飘絮,落地无声。 铜钟道入神情一愕,托起铜钟,飞身而出。 那冒名顶替的独指飞魔,哈哈一笑,缓步而来。 夜风里,三人默然相对,六只神光熠熠的眼睛互相凝视,冷浩固然不敢轻易出手,但铜钟道人似乎也被他那神奇的身法怔住,只有那冒名顶替的独指飞做微一愕之后,便怒耸声大笑道:“你把全身裹得风雨不透,难道是做过什么见不得人的亏心事么?”冷浩浑身一颤,双眉怒扬:“你是谁?” “凭你此话,就知道是江湖无名小卒,老夫位列乾坤五霸,你没见过,难道也没听人说过?”冷浩脑中灵光一现,突然想到铁指丐之言,顿把眼前之人出七八,不觉冷笑一声道:“我听说过的事情实在太多,只恐怕讲出来会令你心惊肉跳!”“哈哈!我倒愿意听一听!” “令独独!你装疯卖傻想骗那个?” 原来他先前一瞬之间,已看清此人双手天生独指,与恩师生前一模一样,顿时想起铁指丐所说的独指神偷孤独,是以才脱口喝了出来。果然,那人闻言之后,神情不觉一怔,不过转眼之间,复又哈哈大笑道:“武林中天生独指人并不太多,你能猜得出老夫面目,也不算什么稀奇之事,到是听你的语气,似乎我二人先前谈话,已被你全部听去,这份轻功,委实叫老偷儿有点心惊,若说肉跳么?却还未必!” 冷浩一听眼前之人,果是独指神偷令狐独,不由心头一喜,向前猛欺两步,正想追问绿玉韦陀的下落,突见铜钟道入飞身而来,顿时向左一闪,沉声说道:“你想怎样?”铜钟道人冷笑一声:“你既如此事,还想活着离开么?” 扬腕出掌,向冷浩推出一股劲风。 冷浩冷笑一声,脚步一旋,竟把来势轻易避开。 令狐独见状微咦一声,铜钟道人更是惊诧万分地喝道:“你这步法从何处学来?”“你管不着!” “哼!想死你说不说!” 当的一声,铜钟电射星光,劲风激荡,拦腰扫到。 冷浩不敢怠慢,身形一晃,指顾间连攻三掌,由极其妙的方向,指向钶钟道人腹,胸,背三处要穴。他为了掩撇本来面目.说话时也尽量改变腔调,是以出掌之际,更加格外小心,把十三式“天魔指”五十四招“正反九门绝户掌”,全部改头换面。钢钟道人但觉他出手三招怪异无伦,一时之间竟看不出他是何来路,心头一凛,飘身退出八尺,喝道:“你究竟是谁?快说!” 冷浩扬眉敞笑:“你身死乾坤五霸,难道还认不出我这几手粗浅功夫出自何门何派么?”铜钟道人气得哼一声,铜钟一推,侧身揉进,一连就是三招。 掌风钟影,交织成一片迫人难耐的气幕,分由四面八方向冷治身前挤到。 冷浩大喝一声,凝聚丹田之气,脚踏“神行鬼影步”,掌出“天魔指”第十招“万劫临头”,竟然出乎意外地向来势封去。 双方真力一接,但闻轰然爆震,卷起匝地罡风,十丈之内尘沙飞射,黄叶乱舞,双方各退三步。 要知他上次为了翠姑娘,与铜钟道人交手之际,三把硬接,已被震得气血翻腾,心头狂跳,是以此时身形一稳,立即默运神功,查脉搜筋。 他历劫重生,勘破生死玄关,功力又进一层.默察一遍,只觉八脉调畅,心舒气和,顿时信心大增。 可是,铜钟道人确实见闻广博,冷浩那一招“万劫临头”虽已功架全变,仍旧没能掩过他的耳目,只见他的身形一稳,立即满面惊诧道:“你这‘天魔指,打从何处学来?” 冷浩冷笑一声:“你认清我使的是:天魔指’么?” 铜钟道入神情一怔,可是那独指神偷令狐独却也露出满眼惊诧之色,身形陡然欺进八尺;沉声喝道:“你还赖得掉么?” “天魔指又不是你独指神偷所创,是又怎样?” “武林中具此绝学者只有独指飞魔师徒.独指飞魔早死,冷浩更于日前魂断贺兰山,你这小子是谁?” “冷浩门下忠仆,招……魂……幡!” 令狐独眼中奇光突然大炽,急道:“什么?招魂幡!哈哈!” 我只知招魂幡指只知招魂幡指的是独指飞魔那面追魂夺命的令符,却不料冷浩门中意有这么一个忠仆,今天我倒要开开眼界,看看你这招魂幡是何形状!”身形一掠,五招齐出,迳向冷浩脸上抓来。 冷浩见这驰名江湖的神偷,出招递掌时凌厉之处,竟然不在铜钟道人之下,不由心头大骇,手腕一翻,向外连封三掌。冷风飕飕,掌影如山,激荡狂涛,呼啸而去,分向令狐独上中下三路扫到。独指神令狐独闷哼一声,沉肘跨步,立掌跨步,立待施出全力,与他硬拚一招……可是,突然之间,独指神眼神连变,劲力突失,被震得脚步踉跄。一连退出五步。冷浩心头一愕,立即游身而进,沉肘亮腕,曲掌弹指飕飕劲气,如同暴雨一般,凌空洒下。独指神偷似乎还手乏力,一连三闪,又闪电般向左窜出五步。 冷浩心知绿玉韦陀的关键,全系在他一人身上,自己虽然无力得此宝物,但银须叟彭浩的生死之谜,却不能不问个明白,当下大喝一声,跟踪急进,指顾间蹋出三腿,攻出五掌,最后一掌递出之际,突然反皖急抓,五指如钩,猛扣独指神偷脉门……就在这干钧一发之际,突闻钟声叮当.劲气排空,铜钟道人业已飞身扑到。独指神偷就势退出三步,冷浩侧身出掌,与铜钟道人相互抢攻三招。 劲气狂飓之中,但闻两声嗤连响,二人身形一分,各各飘退几步。 那乾刊五霸之一的铜钟道人。衣袖上竞被冷浩拽风划并一条五寸来长和大口。夜风鼓动下,如同一面破旗…… 蒙面黑纱,也被铜钟道人扯下,那具骷髅面具,在惨淡月色下见磷磷白骨,阔口撩牙,双睛凹陷,厥关状狞恶,令人心悸神摇,铜钟道人虽然名列五霸,仍旧你诧一声,身形复又向后退出两步。 独指神偷令狐独全身猛震,眼中奇光乱射,似乎包藏着一着难以捉摸的感情。 冷浩知道铜钟道人在侧,自己若想迫使独指神偷说出绿玉韦陀的下落,实在无法办到,当下两臂倏张,展开掩体披风,晨光熹微中但见一面金光四射的黑旗,快逾奔马,往山下疾驰而去。 朝阳抚慰荒林,浓露洗沐衰草…… 冷浩去远了,但他那神秘行径,却在铜钟遭人与独指神愉的心头,留下一抹吹不散的疑云,解不开的死结… 金鹰东南飞,穿云拨教雾,披星戴月,半月时光,已越过了千里关山。 这一日薄暮时公,晋城一家酒楼里,来了个身着黑缎披风的少年,那张惨白的面容,看不到半点血色,两只深邃的眸子,更显得寒意澈骨。他临窗独酌,目不旁视,不住价仰首沉吟,似乎有满腹心事。 华灯初上之时,少年突然取出一方纱巾,把面容全部罩住这种举措,似乎大异常情,但少年仍旧行所无事地结帐起身,举步……他酒足饭饱,银钱已付,正欲举步下楼,谁知脚步一拾,却突地双目连转,又在原位上坐了下来。 就在此时,楼梯响处,走上两个人来。领前的是个三十来岁的壮汉,随后跟着个五十上下的小老头。小老头满脸皱纹,像是一块干姜,两只小眼,阴森森,滴溜溜,又奸又诈,又险又毒……少年眼神暴射,飞快地转过来,但那双寒意傲骨的眼神,却又有意无意地向那小增长率头扫视一遍。三杯下看起来,那大汉立即唾沫四飞地叫了起来:“刘老前辈,俺这次奉命前往少林……”小老头没等他把话说完,立即眼睛一瞪,那大汉倏然住口。 少年虽然目拄窗外,但已暗地里把这情形看得一清二白,顿时双眼中露出一片不屑之色,缓缓地站起身形,下楼而去。 夜幕低垂之际,那大汉与小老头醉眼朦陇的离开了酒楼,在一阵叽叽喳喳地低语之后,分开了,而后消失在夜色之中。小老头出南门,奔天井关,行踪诡祟,隐隐藏藏可是,跟在他身后的一条黑影,兔起鹘落,形踪飘忽更像是鬼魅一般。寒星寥落,夜风萧萧,静寂无声的旷野,突然传来一阵冷笑。 笑声虽然短,但却锋利得像把刀,硬往人胃·节眼里钻,小老头心神一颤,背脊上冷汗颇流而下,惊惶中一回头……叼!他发出一声丧魂魄的惊叫,如同丧家之大,在沉沉暗夜里抱头狂窜…可是他身形一动,立即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遇了回来,任他奔向何方.都见到了只狰狞可布怖的黑旗,在向他张牙舞爪,瞅瞅怪叫……小老头胆落魂飞,双足一软,扑翻在地,气喘吁吁地说道:“你……你是何方冤魂?我……我刘飞与你无怨无仇,你……”他语颇心跳,虽然言不尽意,却已无法述说下去。 那金光四射的黑旗寒意森森地露齿一笑:“刘大哥!你不认识小弟韩七了么?”“你……你把我则甚?” “哼哼!当年潮海之中,追踪八斗书生的弱妇幼子,全是你一人主意,为何你明见我伤在莫愁仙子手下,反而撇下不管?”“韩贤弟!小兄……也……也是奉命差遗,你如有录,怎不去找帮主?”“关山万里,我知道帮主现在那里?” “韩贤弟1帮主自称血海转轮王,难道还能离开血海地阙?” 招魂幡冷哼一声,继续问道:“那么八斗书生呢?’,“八斗书生……” 话声未落,暗夜中掸熬传来一声断喝:“刘飞找死!” 小老头心头猛震倏尔住白,两条人影,由远处飞纵而来。 招魂幡是谁?当然就是那身着黑色宝衣的冷浩,也就是晋城楼上那怪异少年。他此时抬眼一扫,已看出来人正是血海地阙中的两家令主,先到的是穿心骨爪樊江,接踵而来的则是那冷魂居士。 二人一见冷浩那付打扮,顿时神情一怔,心旌摇播,可是,这两入都是多少的老江湖,穿心白骨爪樊扛更是装神弄鬼的能手。是以瞬息之间,复又恢复常态。樊江寒意澈骨地冷笑一声,掉转身形,大踏步迳向那小老头刘飞走去。刘飞神情突变,看形权似乎比初见身着黑色宝衣的冷浩还要胆寒,嘴角扯动,似乎有所欲言……可是,穿心白骨爪示容他话声出唇,便即反手一掌,劈了过去。 惨号爆起‘刘飞被劈出三丈开外,叭达一声,倒地死去。 穿心白骨爪行所先事地转面微笑道:“阁下何人?’,“招魂幡!” “招魂幡?与天涯游子冷浩有何关连?” “在下乃天涯游子门下忠仆,此次现身江湖,为的是要替主人清偿他一身未了恩怨!”穿心白骨爪目光阴沉地狞笑一声:“你刺探血海秘密。也是如此么?”“不错!” “哈哈,冷浩对血海地闕旧欠如山,虽死难属,今天你就代偿了吧!”身形微动,两掌闪电攻出,上扫下击,罩上冷浩前身七处大家。 冷浩见穿心白骨爪一掌攻到,身如电转风飘,以进为退,神奇莫测,的一转,已经问到穿心白骨爪身后,轻笑一声,五指倏扬……穿心白骨爪樊江一招落空,不由心神悸动,急切间肩头一沉,向后踉跄跄疾退五步。冷魂居士见状大骇,快步欺出八尺,指顾间向冷浩凌空拍出三掌。 冷浩看也不看、反手一拨,强劲罡风随掌挥出,如同钱塘江潮。排山倒海,呼号奔腾,把冷魂居士逼得向后连退三步。冷浩由鼻中冷笑一声:“凭你这般身手,也敢向天涯游子索偿旧欠么?”冷魂居土怒极,但他深知利害,还能把一腔怒火压卞,不敢轻举妄动,但穿心白骨爪樊江性乖戾,闻言愤火中烧,阜把那满腔惊悸之情,抛到九霄云处外,仰面怪笑一声,向前猛跨三步,两只鬼爪一扬……未容他二次出招,冷魂居士已纵身拦到前面,穿心白骨爪一怔,冷魂居士忙向他连打手势。 冷浩见状又是一声冷笑:“用不到装模做样,若是不服,你两人不防齐上!” 冷魂居士奸狡无比地淡淡一笑:“阁下不必把自己看得太高,一捂聿胜,岂能决定强弱?” “你是否有意再试一次广有掌斜举左肩,话声一落,猛地振腕拂出…… 招式初动,真力未落,冷魂居士突然出声喝阴道;“且慢!” 冷浩收掌大笑道:“怎样?你是胆怯?” ”笑话!冷魂居士怕过那个?” “好!那么我让你先攻三摺!” “盛情可感,不过我冷魂居士可不愿占这种便宜!” “那么你?……”冷魂居士奸险地一笑:“你自称冷门下忠仆,他半生恩怨,你果能一手承担?” “那是当然广”那么八斗书生的生死,在你跟中定是一笔大账罗?”冷浩神情激动,向前猛跨一步,急不及待地问道:“快说,他……八斗书生的生死如何?” “他么?现……在” 话声至此,故意一顿,穿心白骨爪樊江身形急晃,厉声喝道:“玲魂令主,你敢独犯血海戒律?”十指齐张,电疾风飘,远向冷魂居士背心插下。 他招式凌厉不说,尤其是功夫怀毒无伦,枯骨般的鬼爪开合之际,透出冷飕飕的腐尸恶臭,狠毒辛,竟无半点同伴之情。冷浩他这种反脸成仇之状,想见血海戒律之严,不由暗暗心惊。 玲魂居士功力本不在穿心白骨爪之下,此时肩头晃动,上体微斜,骄指反腕,闪电般戳出三指。穿心白骨爪向后一撤,冷魂居士也打横飘出三步,只见他双足刚一沾地,便即沉声喝道:“樊兄不可鲁莽,小弟话尚未完!”穿心白骨爪怪笑一声:“容你把话说完,我樊江回去还想活么?” 话声中双掌二次提起,直向冷魂居士走来,冷浩飘身而起,两掌一反一合,把穿心白骨爪逼得连退五步,霍然转身,面向冷魂居土喝道;“八斗书生现在怎样?”冷魂居土双目转动,扬眉奸笑道:“你若想知道八斗书生死的下落,最好前往血海地阙,面谒大王,他自会向你详为解说,何必问道于盲!”“哼!你身为血海令主,怎会不知个中情由?” “哈哈!你畏怯大王天威,问且不敢,我此时说文何益?” 冷浩闻言敞声大笑:“你不用妄生激将之心,其实我早想面谒老魔,一清总欠,就烦你二人转批,说我招魂幡三月之内内,定往血海,叫他小心就是!”话声未落,身形已起,那黑色身形,如同鬼魅一般。在夜暗里一闪而没。一粒粒寒星,在蓝天里闪灼,一片片流云,在头顶上飘浮,啜泣的虫鸣,哀号的黄叶,交织成一付惊心动魄的黑夜…… 穿心白骨爪樊江轻咳一声,微带愧疚地说道:“冷魂兄,小弟先前鲁莽。尚请勿罪是幸!”冷魂居土用一摸额角,喘出一口粗气道:“樊兄出手,全是基于对血海一片忠心,小弟怎敢不知好坏?只是这自招魂幡之人,功力奇诡,出身菲测,委实令人胆寒,假如明晚之事”冷魂见何必担忧,假若明晚他敢从中插手,我二人联手对付,难道还收拾不了他么?” “樊兄不要把事情看得这么容易,我看此人自称冷浩门下忠仆,但举步腾身之际,诡奥处似乎较天涯游于更胜一筹,尤其是那身穿着打柑,真不愧招魂幡三字!”“冷魂兄不必多虑招魂幡假若真敢插手,明晚新城山下就是他埋骨之所,此时多说无益.走!”“走”字出口,已达两丈开外,冷魂居土接踵而起,衣袂霍霍,大袖播风,转瞬没人夜暗之下。 二人身形走后,暗夜里突又出出一条人影,他身上裹着密不通风的黑衣,脸上罩着黑纱,眼中现在两股冷森森的光芒,略一扫视,便随在那两位血海令主身后,如飞赶去。 三条人影,像是被夜风吹散的轻烟,沉沉黑暗中,只遗下那具血腥的尸身,凄怨的冷风,悲愁的落叶,为他吹奏着晚歌秋风正急,弧雁惊飞……百草凋蔽的新城山,万花零落,夕阳将下,绚丽的晚霞,把西天涂抹得一片深红,一条人影,由远处渐行渐近。 这人步履快捷,衣衫褴搂,黑面虬须,满布忧戚之色,正是那离帮出走,千里寻仇的丐故事帮主云天义丐哥舒健。他到达山脚密林之前,倏然刹住了身形,凝视着天际流霞,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 随着这一声沉重叹息,密林申传来一声长笑,两条人影。快如飓风般一掠而来。云天度丐神情一怔,已看出这两人是谁,头一个鱼晴鼠须,正是那丐门叛徒,师弟三手恶丐司空寿,随在他身手的,则是白鹿原上见过,黄河水贼出身绵掌李岢。 司空寿,一见云天义丐,立即躬身施礼,满面好笑道,“师兄真是信人,古师弟没来么广云天义丐沉喝道:“你约我来此,难道就为打听古师弟的不落么?”“自己兄弟,多日不见难免挂念,问一问也是应当!” “叛帮犯上,罪不容诛,你既然还有兄弟之情,我今天就网开一面,只要你交出镇帮之宝,我定在师叔面前讨个人情。”三手恶丐闻言奸笑连连,“师兄大德,小弟铭感,只是小弟今日将师兄约来,井非求赦讨浇……”云天义丐双睛怒瞪:“那么你想怎样?” 司空寿满面奸笑,先不答话,却用眼一扫身边的绵掌李奇,李奇向前连走两步,望着云天义丐呵呵大笑遭:“哥舒大侠领袖丐帮数十年,而今年事已高,何不就此引退,安享几年清福?。 弦外之音,不言而喻,云夫义丐脸色一沉:“丐帮家事,那有你插嘴的地方?” 三手恶丐笑容突敛:“丐门镇帮之宝已落小弟之手,大师兄若再执迷不悟,可别怪小弟……” “住口!该死的叛徒,我活在人世一天,你就休想觊觎帮主之位!” 三手恶丐目射凶光,恨声说道:“那么你就早点死D巴!” 举手一掌,直向云天义丐胸着导下。 云天义丐愤火中烧,白发乱抖,左足向前一跨,右手平胸推出。 三手恶丐身形一侧,避过这当胸一击,可是他好狡如狐,就趁云天义丐一招落空之际,复又旋身而上。 云天义丐脚步一沉,一连攻出三掌,踢出两腿,招招指向三手恶丐周身大穴,显见其内心悲愤,已至极点。三手恶丐却一面抬腕还招,一面连连奸笑道:“‘师兄!你功力与我仅在伯仲之间,若再加一个,你能走出新城山么?不过。小弟念在同门之谊,只要师兄答应……”“无耻叛徒,废话少说!” 云天义丐双目喷火,虬须乱抖,左掌斜封,右拳往前直捣,一股刚劲内力,轰然一声,直向三手恶丐胸腹间撞去。三手恶丐举掌一接,但闻裂帛丈震,被撞得身形连连摇晃,顿时凶性大发,嗔目怒叱道:“哥舒健你既无同门之情,可就别怪我心狠了,李奇,你那两掌可是豆腐做的么?” 绵掌李奇皱眉一笑,双掌突然提起,身形微低,左手虚飘飘逞由丹田下推出。绵掌这门功夫,使的全是阴柔之力,李奇虽说功力不够,但凭数十年苦练,已经打下七成根基,云天义丐与三手恶丐相一差无几,那还能让他再插上一手,掌势打出,顿觉一股绵绵劲力压到…又惊又怒中猛一翻身,左手向后一甩,拍出一片掌风,然而,一掌刚刚接实,三手恶丐又复攻来…… 这正是前门进狼,后门进虎,云天义丐心头大骇,不过他深知利害,宁让李奇打上三掌,能让三手恶丐击上一拳。思量中牙根猛攻,沉肩。转体、亮腕。出招,被单扫向三手恶丐,背后空门大露,绵掌李奇狞笑一声,右掌疾出,直向云天义丐背心到。眼看掌锋一落。云天义丐纵然不死,也实身负重伤,惊心之余,额角上不由沁出一抹冷汗。谁知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蓦见一条黑影电射需而来,人尚未到,掌已劈出,随着震耳怒吼,一股尖锐的掌风,直奔绵掌李奇“天池”“章门”间袭到。两声裂帛巨震,四人纷纷后退,云天义丐用目一扫,这才看清来人,乃是留守在白鹿原上的师弟搜魂怪乞古难全,顿时心中大喜。 可是,霎眼之间,云天义丐欢客突敛,‘满眼惊惧之色,望着搜魂怪乞喝道:“古师弟!你不在白鹿原上跑来此则挂?”搜魂怪乞神情一怔,忙道:“小弟特来协助掌门人,擒此叛帮之贼!”“此地不是你当来之处,快走!” “师兄!难道……” 一言未落,突闻狂笑震耳:“既来之,则安之,来去匆匆,这又何必呢?”搜魂怪乞一转脸,只见身后密林之中,缓缓走出两个人来,一个是儒雅书生,一个是僵尸模样,但全部身着紫袍,如同如官显贵。 这两个正是血海地阙中两名令主,穿心白骨爪樊江与冷魂居士,搜魂怪乞虽然未见其人,但却久闻其名,见状知道大势已去,反而豪气勃发道:“师兄不必担忧,小弟前来,早把生死置之度外了!”云天义丐这两个师弟,贤与不肖简直有天地之差,不禁感慨万端,心知徒弟无益,正待出青劝其速逃,可是尚未出口,见冷魂居士满面奸笑道:“哥舒大侠!你兄弟能够同日同时死,也是人生快事,又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呢?”云天义丐悲愤填膺,白发乱颤,瞪眉竖目,可就是气得说不出话来 。搜魂怪乞心知生机已绝,豁出去一死而已,反而仰天狂笑道:“大丈夫头可断,骨可碎,志不可夺,来来来,今天古天花就凭这双肉掌接你们两个,死而无怨!”慷慨,悲壮,夹杂着无比的凄凉,明知不可为,依然勉力为之,确是丈夫行径,令人敬佩。但冷魂居士听完之后,却得意万分地哈哈一笑道:“古花子,你真把自已看得比天还高,凭你这点家当,也配和我动手么?司空寿,你替我把拿下!”三手恶丐轻应一声,双手闪电飞出。 可是,来容古难全出手,云天义丐业已怒吼一声飞纵而来,左拳有掌,全用上九成真力打出。这时候拚上一个算一个,搜魂怪乞那能坐视,肩头一晃,骈指如戟,嗖地一声,点向绵掌李奇的双目。四人搭上手,立即连连抢攻,转瞬就是十来招,这十来招便硬接硬架,直觉罡风四溅,气如涛,卷得残枝断叶,满天飞舞。穿心白骨爪看在眼里,发出一声架梁怪笑道:“司空寿真是大惊小怪,凭这两个老花子,那值我两人动手,早知如此真不该来!” 冷魂居士扬眉一笑,正待答言,突然耳衅传来一声冷哼:“既不该来怎不早滚?”冷魂居士声才入耳,便如流星赶月般凌宛拔起,直向那片密林里去,半空中提气发掌,掌声哗啦啦惊心大震,把那碗口粗细的巨树,一连劈倒三株。可是,四望空空,那儿有半点人影。穿心白骨爪樊江跟踪而至,见此情形,也不禁心头大骇。就在二人相顾失色之际,耳畔怪声又复二次传来。 “你两人还不快滚。真想拔死么?” 声音又尖又冷,分明就在左侧不远,两人同声怒喝,掌随声动,四股烈风,如同东海狂涛,长江骇浪直向那出声之处压下。哗啦啦风扫疏林,如同滚扬拨雪,茂干摧折,残枝乱飞,就在那滚滚烟尘之中,传来‘声长笑,人影暴射,扶播直上,迎着那西下夕阳,一掠三丈。穿心白骨爪与冷魂居士两人,那一个是好惹的菩萨?怒吼一声,随后急迫。可是任他二人功力已至峰造极之境,仍较那人相差一筹,出林之后,踪迹立断。二人相顾失色,背脊上冒出一片冷汗。 正在此时,耳畔又传来一声冷笑:“两位才来么?” 二人心神大震,一抬头,只见十丈之外,站着个黑衣少年,面色苍白,似笑非笑,背着那西下夕阳,就同一尊石像一般。穿心白骨爪樊扛看清眼前之人,竟是个毫不起眼的少年,顿时戒心全去,恶念滋生,当下嘿嘿怪笑道:“你嫌我两人来迟,可是急着等死么?”黑衣少年冷冷笑道:“等死未必,我只是急于替你送葬而已!” 穿心白骨爪厉吼一声,两只剩皮包骨头的鬼爪,突然反掌拂出,阴风恶臭,呼啸而来。黑衣少年轻哼一声,身形鬼魁般一闪一飘,不值避开这猝然一击,反而没声息地欺到穿心白骨爪身后。穿心白骨爪樊江心头一凛,急转身,盘旋飞打,一连三招,鬼手如钩,分向黑衣少年上中下三路抓到。 黑衣少年这次没有闪躲,就在穿心白骨爪招式攻出之后,突然手掌一晃,只见千百只掌影,如同狂风卷着一蓬枯叶,漫天澈地而来。穿心白骨爪心头大惊,怪叫一声,连忙收招急退,可是,那狂流荡的劲风,已由身后呼啸一声掠过。他立稳身形,心头兀自狂跳不已,及至他低头一看,更回颜色陡变,那张原就没有人色的鬼脸,此时更像是冰冻的豆一般。 原来他那件紫袍后襟,已被黑衣少年刚才,一阵掌风,扫下了八寸来长,断处整齐,如同刀切。穿心白骨爪樊江固然心惊肉跳,机伶伶直打寒噤,冷魂居士却也如同身受,背脊上冷汗滴滴,像是于烤自肉,油腻直冒。黑衣少年不言不动,手中扯着樊江半段衣襟,目注二人满是轻蔑之色,终于,他傲然仰首一轻震耳狂笑。 穿心白骨爪樊江,先是怕,后是气,继而怒火烧心,凶念又生,露齿狞笑,双手提起…冷魂居土表面沉静,暗中已将真力凝聚,准备樊江一旦出手,便即前后病人攻,猛施辣手……这种箭拔弩张的情形,黑衣少年看得清清楚楚,然而他依1日如同未见一般,笑声一住,立即冷意澈骨地说道:“你们两个谁想打的走到前面来话声冷,硬、像一把刀,像一枝箭,更像是一盆水,把穿心白骨爪樊江的怒火,一下浇熄,情不自禁地又向后倒退一步。冷魂居士视线与黑衣少年那两道目光一接,也是心神悸动,斗志立刻去了一半,不过他颇能见风转舵,眼珠一转,便即扬声说道:“阁下究意是那路人物?” 黑衣少年轻笑一声:“天之下,地之上,四海之内,八荒;之中!” “你与丐帮有何渊源?” “没有渊源!” “那么你无故挑衅,意欲为何?” “我想打加架,你肯奉陪么?” 冷魂居士对眼前这黑农少年,委实疑神疑鬼,莫测高深,闻言珠乱转,半响之后,这才敞声大笑道:“你我无怨无仇,打架大可不必,今日之事,只要阁下能展露两下绝艺,我二人抖手就走如何?” 冷魂居士说得好听,事实上乃是想刺探对方虚,好作进退之计,黑衣少年怎能不知他心中主意,闻言冷笑一声:“凭你两个,也值得我展露绝学么?也吧! 既然你不见棺材不掉泪,我今天就让你开开眼界!” 话声一落,身形飘起,直向左侧三珠合抱巨树卞走去。 冷魂居士与穿心白骨爪全神贯注,只见少年在巨树前八步停下身形,二人正觉不解,突闻少年引吭长嘯…… 啸声穿云裂石,不啻风吵龙吟吟,啸声一致,人影连,眨眼之间,少年复又惊呀倒射一般飘落身前。 只见他临风卓立,目射精光,手中提着穿心白骨爪半段衣襟,此外一切如旧,别无异处。 难道这样长啸一声,就是他展露的绝学? 冷魂居士与穿必白骨爪,全都心头打鼓,假如少年并无甚了不起的惊人绝艺,则刚才那一翻曲求全实在不值,二人全有种被骗的感觉,双双冷笑一声……可是,就在二人准备出手,而又尚未出手的刹那之间,情况完全改,只听一连惊心动魄的巨响,如同天崩地陷把二人吓得疾退。茂向乍敏,惊魂甫定,转身再看时,只见那三珠合抱茂树,业已全部倒下,只留下三尺来遍的树干,矗立在苍茫暮色之中。二人霍然醒悟,原来少年先前那一阵身形晃动,竟已用半段衣襟,把这三株巨树腰折。这种孩人听闻的内功修为,委实叫二人心惊。这两个武林巨擘,本意想扶助三手恶丐篡夺帮主大位,喳,经此一来,不禁神魂飞越,互视一眼,抱头而去。 这黑衣少年是谁?他正是化名招魂幡的天涯游子冷浩! 夕阳落下了西山,暮色掩盖了大地,阵阵鸣雁之声,带来了冷意森森的秋风……冷洽知道二人一去,云天义丐与搜魂怪乞必可稳操胜算,他不想再见他们,于是,他打算默默地离开新城山…… 可是,假如……他想到搜魂怪乞万一尚有需要协助的地方呢?他又悄悄地回到那城密林之前。 灰暗的夜幕,缀上第一颗明星,打斗的声音没有了,密林前只留下凌乱枯枝,满地黄叶,就在这寂静的山脚下,躺着两具尸身,不出他所料,一个是三手恶丐,另一个是绵掌李奇他露出一丝伤而得意的微笑,但面具上却无法表达出来,仅止从嘴角的牵动,想见他,b中那份复杂的感情。 天暗了,他裹紧披风,戴上了面纱,匆匆离开这腥风触鼻的地方……可是他身形一动,突又惊愕地停了下来,一只沾满血迹的草鞋,引起了他的注意……三手恶丐与绵掌李奇虽说丐帮弟子。但却绸衣乡履,这只沾满血迹的草鞋主人,若非云天义丐,就是搜魂怪乞…他们怎会把鞋子丢了呢? 难道有人负伤? 啊!不对… 他想一个人假若尚能行动,决不会把鞋子遗弃。 说不定搜魂怪乞与云天义丐之中,已有人遭受致命的重创。 这身负重他的究竟是谁? 他已经无暇刺探,因为他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待办,那就是晋城酒楼上遇封的中年壮汉,他分明听说他是奉命前往少林,前往少林做什么?这定是武林一椿绝大秘密!于是.他经济,由盂津渡河,过偃师,扑嵩山果然,他到得恰是时候,他跟踪那壮汉上了嵩山,他亲见那壮汉把一只铁匣递给那鬼祟的大风禪师… 他心头灵光一现,想到青龙集上马车所载的那些铁箱,到沧浪羽士之死,想到血海地闭外那幕惨剧于是,人寺,追踪,偷听到飞龙与大风的秘谋,闯进菩提禅院,乘机向天一上揭露二人的奸计。 飞龙与大风一死一逃,他不愿再见铁指丐与石嫁天,也乘机避开,可是,他走得太远。尤其是当他获悉阴山鬼叟邴浩的毒计时,立即亲往告警……红云寨他暗助石惊天,并替璇玑叟向邴浩索还血债,正想飘然远去,却听说婉贞姊姊在青风堡身负重创,他纵有铁石心肠,也不能撒手不管啊! 于是,他夜进青风堡,然而,又那里料到,这全是铁指丐安排的钓鳌之计?青风堡这一角小楼,充满了无比凄怨,陈婉贞那嘤嘤啜泣,使得冷浩感到无比的绞痛,他像是站在歧路上的羔羊,感觉到满腹彷徨。 点点滴泪,冲毁丁他情感的堤防,飞越的意志,已被那缕柔情所缚,终于。他颤声说道:“婉贞姊姊,并非小弟负心,这其中实在有不得已的苦衷!” 陈婉贞哽咽说道:“你既有苦衰,何不趁早离开,我自己命薄,能够怨得那个?”话声未毕,又复啜泣不已,拎浩无奈长叹一声,临窗高唤道;“请大哥二哥与陈伯父上楼!”楼梯边响,烛光一亮,铁指丐、石惊天、赤面神龙,俱都飞快地在楼上出现。冷浩待众人坐定之后,这才把别后遭遇,除去与冰心魔女那段孽缘,只字不遗地详述一遍。 姐儿爱俏,人之常情,可是陈婉贞听完之后,却不禁泪流满面道:“忌弟弟,没想到相交至今,你竟然不解愚姊为人,你既如此存心。我决定毁颜相随就是!” 话声一落,蓦地两手一抬,十只锋利的指甲,连向脸上抓去。眼看那一付绝世仙姿,倾刻就要断送,众人俱都了出啊呀一声…… 陈婉贞对冷浩相爱之情,可说是泰山不足以喻其高,大海不足以喻其深,既知忌弟弟自愧形秽,便即决心毁容相随。 可是,在场之人那会容如此做法,在一阵惊呼之后,铁指丐已经抢先出手,跨步沉肩五只铁指电射而出。 小妮子十指刚触粉顿。便被铁指丐一掌拨开,所望不遂,顿时带雨梨花一般,凄怨欲绝地叫道:“关老前辈,你老人家难道……” 铁指丐心中一酸,播头叹息道:“傻丫头,傻丫头[你这不是太傻了么?老三容貌并非不怡之症,你这般惶急于吗?” 小妮子心下—喜。飘身下榻,拉住铁指丐的手臂急急问遭,“关老前辈,你这话可是真的么?” 关切之情,溢于言表,铁指丐下石惊天俱对她的—片痴心暗睹激赏。 冷浩除了感人肺腑外,更觉无比愧疚。 赤面神龙深知那铁指丐之言,乃是对爱女安慰之辞,不过,他深恐爱女伤心,是以未等铁指丐答言,连忙笑道:“贞儿,关老前辈说的全是实话,你想,你浩弟弟前次在冷面华陀那儿河来的灵药,能够生死人肉白骨,何况这桃花瀑烧灼的小小伤痕?”小妮子闻言果然欣慰无比,娇靥生春。露齿…笑道:“啊! 对!叮惜那什么’继续生肌玉脂’已经用完,不然…” 至此略一沉吟,突然轻快地飘落在冷浩身前。摇撼着他的手臂道:“浩弟弟,跟我走!”拎浩神情一愕:“姊姊!那儿去啊?” 小妮子娇媚一笑:“我们去找冷面华陀去,看他那‘续断生肌玉灵玉脂’还有没有?”石惊天一直未曾开言,至此不由拍掌大笑道:“鬼丫头,你慌的什么啊?像我天生这付丑八怪的样子,难道就不想活了么?” 小妮子一时真情流露,茫然不觉,此时被石惊夫一说,顿时霞生双颊羞窘不堪,嘤咛—声,扑倒在软榻上再也抬不起头众人见状大笑,冷浩也觉两耳发热,半响,铁指丐这才收敛笑容道:“老三之事,眼前还是守密为要,免得那一班魁魑魁魉闻风远逸!”石惊天连连点头:“大哥说得不错,我这就去通知盟中弟子,昨晚之事,严禁泄露!” 他说到就做,话声一落便即蹬蹬蹬下楼而去,铁指丐也姑起身形,向赤面神龙一施跟色道:“真是岁月不饶人,怎地才交三更便即因乏不堪?陈老儿,他们年青人精神好,我可要先去歇歇了!”赤面神龙当然明白他话中之意,一阵哈哈之后,便也下楼而去。 灯影播晃,夜色撩人,冷浩感到无比的尷尬…… 也对贞姊姊的万外深情,感觉到无比的歉疚。尤其与冰心魔女那一段孽缘,更是有负于她,他凝视着贞姊姊侧卧的背影,有一种茫然无措的感觉……可是,贞姑娘此时却像有万分委曲似地,满眶热泪,复又断线珍珠似地滴了下来,双肩耸动,声调呜咽。简直叫冷浩心慌意乱。 终于他像是鼓起莫大勇气似地走了过来,蹑懦着说道:“好姊姊!你还恨我吗?”陈婉贞满腔凄怨,被这一声“好姊娣”叫得去了一半。侧转娇轻抹泪痕,似嗔似怨地说道:“我那敢恨你啊?”冷浩就势在榻上坐了下来,微微叹息一声:“唉!姊姊相待之情,小弟毕生难忘,只是…”“只是怎样?你当我是朝三暮四只重外表之人么?” “姊姊当然不会,不过小弟……“你不要再说,我早知道你的心意,明日我们同往百草峡,冷面华陀若能恢复你容貌貌便罢,否则我自毁容颜,到那时该无话可说了吧?”“好姊姊!你这又何苦来呢?那位‘浊世天魔’说得不错,‘圣贤原白骨,何用惜朱颜’?小弟心存通世,并非全为容貌而起,实在这其间另有……”‘‘海可枯,石可烂,任他天老地荒,此情不渝!” 小妮子志坚铁石,冷浩感激涕零,心情激动地抓住那双秉荑,啼嘘说道:“姊姊你,能原谅么?” 他说时目注陈婉贞,眼中满是企求之色,小妮子不知他究意做了什么错事,也不禁睁大了两眼灼灼地看着他,眉峰深锁,半响说不出话来。 冷浩见她迟迟不言,不由惭愧得低下头来,可是陈婉贞在经过一阵考虑之后,终于毅然说道:“无论你做了什么错事,我决不怪你就是!” 冷浩又惊又喜,又是感激地唤道。 “好姊姊,你对我真是太好了,只恨我当时……” 他本想自己与冰心魔女那一段孽缘,向贞姊姊说个明白,可是小妮子闻言竟飞快地夺回柔荑,将他的口堵住道:“过去的事情。你还提它则甚,从今以前,你别再气我就行了!” 说不尽的情话,道不完的温馨,劫后重适,真情毕露,冷浩阜把那通世之心抛去,反而将陈婉贞更加爱入骨髓。 小妮子恨不得忌弟弟立刻恢复容颜,是以天明之后,便立促大家起程东归。铁指丐因为担心两个师侄的生死,想往白鹿原上的看究竟,赤面神龙知道自己夹在中间,颇多不之处因此也找个借口,与铁指丐结伴而去。 石惊夫辞别青风堡主素沙,与两位年青人奔向安徽,一路上,小妮子因忌弟弟面罩黑纱,不愿见人,干脆自己也用一幅纱巾,把如花娇姿全部掩去。 时序变换,转眼就是隆冬季节。 浓云密布,朔风怒号,座落在巢湖边上的高林桥,被这阴沉沉的老天压得透不出气来。 傍晚时分,天空飘下了鹅毛似的白雪,本就行人稀少的街道,此时更着不到一个鬼彰。 小镇上最大的三元客栈,这时探出了一个脑袋,那是店小二,他左右打一下,立即放下风帘,飞快地缩了进去。这样天气,大约不会再有客人子! 可是,就在他放下风帘的一瞬间,门外突然传来了人声。 店小二神情一愕,怪啊! 明明大街上不见一个鬼影,怎地转眼就到门前,难道… 店小二转脸一看。只见个半截黑塔似地的大汉,身扣跟着一双蒙面少年男女,怪的是三人身上竟看不出半片雪花。这三人不用说,正是青风堡乐来的右惊夫与冷浩那双爱侣,店小二疑神疑鬼,双眼连眨,石惊天大吼一声:“小兔仔子,你不去拿酒,尽管看个什么?” 店小二如梦初醒,失魂落魄地连连应是,一转身,推开后进木门……木门—开,现在后院两排东西相对的客房。怪的是外央这大风雪,东侧一间客房竟没关好,那三指来宽的一条门缝中,像有一双灼灼的眼睛在向外偷窥。石惊天身为十三省绿林盟主,这种情形那能瞒得了他,可是,外明内暗,门缝霍的一声闭拢,他竟无法看清室内那人面目。 冷浩外表似无所见,但骨子里却看得一清二白,见状忙向石惊夭—施眼色,暗用音传入密的方法说道:“二哥!你看出这人是谁么?” 石有惊天微微摆首,冷浩继续说道:“这人浓眉巨目,好像在那里见过,可是一时之间却又想不起是谁,反正今夜我仃1就住在此地,看看他到底是什么路道?” 石惊天微微颔首,三人行所无事地坐下。小二送过洒莱,立即吃喝起来。夜晚三人就宿在后院西侧那排客房中,一人—间。 把陈婉贞夹在当中。 二更天一过,雪虽然停了,但外面已成一片银色世界、冷风劲掠,湖水澎湃。气温急骤下降,在这种情形下,雪地里就算有黄金,恐怕也没有人去拣! 可是。就在此时,冷浩突然听到那呼啸的北风之中,竟传来微微可辨的沙沙声响,这情形分明是有人踏雪而来。 怪! 这会是谁? 店小二? 不会! 对面房里那神秘人物? 嗯! 极有可能,不过,他是谁他想怎样? 就在他思量中,那声音已到达窗下,虽然声音极微,但怎能逃过冷浩的听觉?他心中暗暗冷笑,闭气凝神,静以待变。 可是,窗外之人竟然毫无举动,轻悄地脚下一滑,业已到达左室窗下… 冷浩住的是靠左第二间,第一间虽听店小二说已有客人,但凭自己耳力之敏锐,一直就未听到半点动静广难道是这客人刚刚回来不成?这推断颇为有理,但转眼之间,却又被事实推翻,只听外面那人脚步一停,不但没有推门进屋,反而发出一声冷笑道:“老偷儿,这大风雪你睡得着么?” 声童不高,但却沉浑有力,像是一条线,由冷风中传了过来,好像仅是给隔室人听的,但冷浩听力异常,竟把它听得一字不遗。 话声一落,冷浩认为没有人的隔室里,竟出乎意外地传出一阵梦呓般地声音:“小二哥!你怎不把我这头牲口拴好大风雪里冻得嗷嗷叫,你不要看不起这头秃驴,明天我还得骑它赶路呢!” 这声音懵懵,含含糊糊,与常人毫无异处,可是,冷浩转念一想,就算隔壁住的是一个哑巴,自己也可以听到他呼吸之声,怎地没有听到半点动静,此时却又猝然说起话来? 难道…… 他正觉隔室之人可能是个江湖怪桀,外面那细微的声音又起:“老偷儿!你大概是活得不耐烦了吧?我在湖边等你,如敢不去,当心脑袋搬家!” 屋中人似乎翻了个身道;“啊!这可使不得,你先讲,赶明天晴,我准去就是。”冷浩听得想笑,外面的人却冷哼一声:“老偷儿Y佛爷爷可没有这大耐性,我要你立刻动身,迟一步,就别想活过今天!” “老偷”“佛爷”,这几字听得冷浩心头一惊,蓦地里衣袂飘风,室外之人似乎已经腾身而起,隔室里床声连响,那叫老偷的人十分不乐意地嘟嘟嚎道:“不长眼的东西,想死也不拣个好时候,半夜三更,偏逼着我去送葬!”说到此处,深深地打个哈欠,道:“小小子,小丫头,睡不着觉的跟我一起看死人去!” 冷浩听他话中之意似乎自己的一行一动早巳了然,不觉心头大慷,一拧身,穿窗而出,只见冰天雪地中两粒黑点,头一个电射星飞,已至百多丈外,后一个脚步瞒珊,像是不良于行,但细视之下,却也快速无伦。 冷浩欲待追去看个究竟,又担心贞姊姊安危,正在迟疑不决,石惊天亦已闻声而出,他心中一喜,忙道:“二哥!这两人行踪可疑,你快点过去看看!”石惊天轻笑一声:“老三!这两人那个不比我强,我道去能看什么?陈丫头交给我啦!你赶快去吧!”话音刚落,耳畔传来一阵娇笑:“你们这番好意,我可不贪情,要去一齐,不去我可要先走啦!”说完娇躯一扭,踏着皑皑白雪,直奔镇外驰去。 石惊天一皱眉道:“这位姑奶奶可真要人命,老三,还不快上去扶她一把!” 雪深及踝,赁陈婉贞的功力,行动上确实艰难,冷浩闻声飞纵而出,身形一落,左手已将贞姊姊柔荑牢牢握住,陈婉贞但觉身形一轻,滑不留足,如飞而下。 三人这一耽搁,前面人影,早巳只剩出两粒黑点,好在不到顿饭时光,那奔驰中的黑点惧都停下身采。 彤云如幕,枯枝悲啸,湖水激荡,惊涛白岸。湖滨墓地里的垒垒荒家,俱被琉璃似的白雪掩盖,冷浩傍着陈婉贞在一座荒坟后掩住身形,偷眼打量那先到的两条人彰? 靠在一人,惨白的面色上;斜挂着一条二指来宽的血痕,他知道这正是假冒思师之名的独指神偷令狐独,与他遥遥对立的,是个风帽齐肩,狐裘曳地的富家老翁。 冷浩正觉他口称佛爷爷有点不伦不类,那富家翁已向着令孤独嘿嘿阴笑道;“老偷儿,你可还认得佛爷?” 令狐独淡淡一笑! “认得认得!” “你是”金谷里“提茶壶的阿龙,我独指飞魔那会不认识?” “金谷里”是什么所在? 怎么一个提茶壶的竞有这好武学? 冷浩正觉心中不解,那富家翁已气得怪吼一声,陡然揭起头上的风帽,瞪目怒喝道:“令狐独!你冒充独指飞膻骗得了别人,还能骗得了我么?” 他风帽一揭,蓦地露出一颗光秃秃的脑袋,深眉巨目,可不正是那少林叛徒飞龙禅师!冷浩、石惊天,同感心头一楞。 独指神偷更像大出意外,惊惶失措道:“啊!你……你是飞龙掸师?我……我令狐独可与你无怨无仇间!” 飞龙禅师目射凶光! “呵呵,无怨无仇?今天你能把绿玉韦陀乖乖地献出来,咱们才算时无怨无仇!” 说话间向前缓跨三步,独指神偷被吓得连连倒退道:“你不是把绿玉韦陀交与银须叟了么?怎么反而向我来讨?” “哼!佛爷可没这么大方、你明知我交给银须叟的是只假货,还装什么湖涂?” “假货?你怎不怕银须叟识破?” 《魔侠艳姬》第十二章 飞龙禅师冷笑一声,“令狐独,你这样追根到底,难道真想找死?”“哈哈,你不说我也知道,你把假的”绿主韦陀;交给银须叟,生恐他识破,于是把这消息向七鸟帮泄露,七鸟帮那五丁手自不量力,竟劫夺这武林重宝,你深知五丁手不失望,于是一不做,二不休,竟然暗中下手,把……陈婉贞听得热血沸腾,身形向上一抬,冷浩连忙示意她暂时忍耐。就在这时,飞龙禅师突断喝一声:“令狐独,你今天休想活着离开了!”双掌一横,闪电般击出一拳。 少林罗汉拳震慑武林,飞龙禪师功力既深,出手又快,这一拳打出,颇为拔山打鼎之势,但觉狂风陡涌,积雪乱冰。独指神偷那能法他一举硬击,冷浩不知怎地,此时竞对这偷生出一丝好感,见状不由替他暗捏一把冷汗。谁知事出意外,只见独指神偷身形微微一闪,使闻轰然一声,飞龙禅师一拳竟然打空,直把地上积雪,击开三尺方圆一块深坑。 独指神偷虽然躲过一招,却也吓得满面苍白。 飞龙禅师微微一愕之后,复又冷笑一声:“老偷儿真看不出你还有两手,不怕死你就再接几招试试!” 说话间两拳横扫直劈,轰轰隆隆,一连就是三招。 这三招是少林罗汉拳夹带擒拿手法,凌厉诡奥,兼而有之,掌风卷起漫天雪花,指影在雪花中嘶嘶乱窜,不离独指神偷周身要穴。 掌风指彭,把独指神偷裹得风雨不透,眼看二招之内,独指神偷就要断送在飞龙禅师手下。 湖水在怒吼,朔风在呼号,黑黑的夜幕,拉得低低的,似乎伸手都可以摸到。 天幕下两条人影兔起鹊落的狼拼,飞龙禅师每出一掌,俱都扫起满地积雪,内心进发,变化万千,不愧少林绝学。 独指神偷似乎还手无力,身形歪斜,脚步踉跄,被飞龙掸师凌厉的掌几,逼得险角环生。 可是,令人不解的是,尽管他功力相差太远,但每当千钧一发的归要关头,却都被他侥幸避过,时间一久,冷浩顿觉事不寻常。 飞龙禅师师久战无功,不觉心头一震,怒吼一声,扫式陡变身形—缓化繁为简,两手平胸缓缓推出。 他似乎觉察到,独指神偷的小巧功夫不凡,所以才改用这种硬碰的打法,双掌推出,只见积雪消融,劲气刺肤。 独指神偷变色急迫,飞龙禅师狂笑一声,陡然向前紧迫两步,手腕猛地一扬…… 眼看独指神愉接文不敢,躲又不能,突闻一声狂笑,黑影凌空疾下,半空里双掌连挥,只听轰然巨震寒流回漩,锐啸刺耳。髓着那溅的雪花,飞龙禅师连退三步,那凌空扑下的人影,也飓然坠落在八飞开外。冷浩、石惊天与陈婉贞刚觉一证,就听飞龙禅师惊咦一声,向后又退了三步,一转身风而去。什么人能令飞龙掸师望影而逃? 众人正觉不解,那人业已飞快地转过身来,剑眉星目,玉面朱唇,那付潇洒神韵,与冷浩容貌被毁前一般无二,冷浩心头猛震,用眼向左右一扫,只见石惊天与陈婉贞,正都灼灼地凝视着自己,满眼俱是惊诧之色,情不自禁地心头一凛,忙用传音入密的声音说道:“二哥与贞姊姊难道怀疑小弟是假么?此时分辩无益,反正今晚总要水落石出就是!” 此人面貌虽与冷浩一般无二,但眼神却迥然不向,冷浩是湛澈润朗,此人则轻荡飘浮,陈婉贞对刻骨铭心的爱侣,早已永印心扉,那会分辨不出?闻言柔情万种地向冷浩怀中一靠,附耳低诉道:“好弟弟,你多什么心呢?不说你仅止容貌改变,就算是化骨扬灰,我也认得出啊!”化骨扬灰,听来刺耳,但冷浩觉得感人肺腑,再加上小妮子吐气如兰,不禁心旌摇摇,顺手揽住了那袅袅纤腰。 二人正在忘其所以的着意温存,场中情形又到剑拔弩张之境。 独指神偷孤独楞然一怔后.飞快地欺前两步,指着新来之人喝道:“你是谁?” 那人扬眉一笑:“天涯游子冷浩,你难道没听说过?” “哈哈。既是天涯游子,怎地见到为师还不大礼参见!” “令狐独1你这不是孔夫子门前卖百家姓么?” “呵呵,乌鸦站在牛背上,彼此,彼此!” “你说我也是假冒?” “是不是假冒,你自己心里有数!” ‘你真叫不见棺材不掉泪,我能令飞龙贼秃望风而逃,还收拾不了你独指神偷么?” “你狐假虎成骇得了飞龙贼秃,可骗不了我!” “那你就试试看!” 身形陡然欺进,有手横举反掌疾劈,招式怪异已极。 他一掌能把飞龙禅师震退三步,功力岂是等闲,但闻呼地一声,卷地狂风如同排山倒海一般涌地。 看情形独指神愉除去侧身闪躲外别无他法,可是,就在掌风沾衣之瞬间,出乎意外的事情居然发生了。 独指神偷不闪不避,竟也单掌一扬,迎着来势硬接了上去。 假冷浩嘿然冷笑,掌力又回两成,双方闪电般一触,陡闻裂帛大震,把地上积雪铲起径大方圆,蜂飞潮涌,落入那澎湃湖水之中。 那自称天涯游子冷浩的家伙,被一掌震追三步,满眼俱是惊诧之色。 独指神偷矗立原地,竟连动也没动,两眼威棱四射的冷笑一声:“凭你这点功架,也敢冒充独指飞魔的传人,识相的趁早揭下面具,不然我可要把咏连皮掉!” 假冷浩在一阵错愕之后,陡然纵声拄笑道:“令孤独,你不用张狂,再接我几招看看,到底谁剥谁的皮?” 电转风飘,疾如鬼魅,两掌霍霍生风,怪异无伦地一连就是七掌。 这七掌,掌掌真力贯注,俱是武林中罕见闻的如式。冷浩在一边看得暗暗皱眉。独指神偷微微一愕,立即掌出如刀,云飞电遂,指顾间攻出四掌。 这四掌毫无连贯,似乎并非一门一派的武功,虽然凌厉绝伦,竟不能阻挡那假冷浩的攻势…… ·假冷浩一招占先,顿时狞笑一声,招式疾紧…… 独指神偷眼看无法躲开那一招当胸痛击,突然目射精光沉滓无比地哼一声,踏左脚,踩天抵,跨右足,奔天旋……这是天魔指第十的招“大劫临头”的基本动作,独指神偷从何处学来?冷浩心头疑云未解,独指神做手腕向一旋,手指乱颤… 这一招:欲发未发,蓦闻一声钟鸣,‘条黑影迳向二人当中落去。 霍然一声,两人全都收招,向后各退五步,目光灼灼,欲言又止。 冷法与石惊天着这落下之人,乃是有血海武相之称的铜钟道人,心头刚觉一楞,便见他呵呵大笑遭:‘‘你们师徒两位,怎么竟在这风雪之夜火拼起来了?”假冷浩急道:“他是独指……” 声音未落,铜钟道人陡然面色一变,道:“你可还记得我自己是谁?既然身归血海,就是一殿之臣,只怪我事先未替二位引见,现在穷神醉鬼业已二次出山,你两个千万不可泄二露自己身份!”二人对先前争斗之原因,似乎均不愿说出,闻言俱都唯唯应是,铜钟道人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改颜说道:“大王,传谕血掌勾魂令,要本门弟子速返‘血海地阙,你们两位这就随我回去吧!”话声未落,业已率先而去,假冷浩与独指神愉互视一眼,紧随身后。冷浩身形一抬,正等现身阻挡,突然耳畔传来一声轻笑:“娃娃,把事情弄清下手,不是更好么?”积雪未融,寒风仍烈…… 浙南百草峡陡然传采一声长笑,笑声未落,由峡口窜出一条人影,电射风飘,转瞬消逝在茫茫白雪之中。就在那人去后不久,映外文飞来三条人影,领先一个大汉,虬须绕颊,面如锅底,在他身后跟着一双少年男女,面罩薄纱仅露灼灼双目。 三人脚步一停,少年情不自禁地轻咦一声。满眼俱是惊愕之色。 大汉一转脸.两腿灼灼闪动道:“老三,你看到什么了?”少年指着地下皱眉道;“二哥,你看迷地下足迹,不是有点怪么?”大汉低头一瞧,只见地下两行足迹,一进一出,在白雪上看极为显明,他似乎不解少年话中之意,愕然道:“这有什么可怪的?许咱们来,就不许别人来么?” 少年尚未答言,那少女陡然失声惊叫道:“啊!这事情真有点古怪呢?你看,这两只出采的足迹相距七尺,深约三寸,可见得去时极为匆忙,似乎……”大汉双目一亮,道:“似乎什么!来此求药之人,那个不是心急如火,这也值得大惊小怪么?’“你再看看嘛!既然是心急如火,为什么进去的足迹深仅半分,前后相距下到两飞,鬼鬼祟祟就像小偷一样呢?”大汉双目连连转动,突然两手一拍,嚷道:“鬼丫头,你怎不早说?老三,快进去看看,峡中可能有变!”话声未落,少年已由峡口裂缝中飘进,步履飘飘,似乎对峡口路径甚为熟悉,出了那条岩缝,立即沿着白石小径向前疾驰。峡外漫天风雪,峡内温暖如春,红花怒放,绿叶扶疏,那有半点寒意? 三人沿着索回小径,行约盏茶时光,已到达峭壁下那椽茅舍门前,只见门仙什物零乱,隐隐传出呻吟之声。 少年神情一怔,飞身退向屋中扑去。谁知他身形尚未沾在,摹觉一股劲风迎面袭来。 练武之人,均有一种应变的本能,半空中手掌一翻…… 他本想硬接一招,可是招式攻出之际,已看清出掌偷袭者竟是此间主人冷面华陀,顿时心头一惊,收报暴退。 幸亏他见机较早,总算救了冷面华陀一条老命,不然这一掌反弹之力,岂堪设想?饶是如此,冷面华陀仍然畦呀一声,喷出满腔热血…… 黑面大汉抢前两步,急道:“者三,情形怎样?” 少年一皱眉:“冷面华陀似乎身负重伤,小弟猝然入室,他一时误会出掌袭出,恐怕用力过度……” …陕进去看看!” 少年轻唤声道:“在下并无恶意,还请前辈不要误会!” 说毕率先走了进去,只见冷面华陀脸色苍白,蜷曲在木榻上,襟前沾满血迹,早已经人事不醒地晕了过去。 冷面华陀号称当世神医,架上灵药无数,但少年木懂医道,无法对证下药,只得用练武老法子为他串筋活血。少年功力甚深,不需盏茶时分,冷面华陀业已悠悠醒来。 他双目一睁。蓦见室中之人,似乎神情—怔,但刹时之间,便又变得一派平静,向三人打量一番,冷冷地说道:“把药架最上层第三只瓷罐的药丸替我取三粒来!” 他话声冷硬,如同对待家中奴仆一般。但少年闻言之后,仍旧飞快地转过身来,在他所指的药罐之中,取出三粒桐子大小,色作紫黑芬芳的药丸,恭恭敬敬地送了过去。 冷面华陀服下这三粒药丸,脸色渐渐转红润,转瞬间伤势恢复大半,这才向三人扫视一眼道:“你三人既能不损一本到达此处,老夫遵守诺言,架上灵药任何你们自选一种!” 少年欠身施礼道:“多承前辈来意,在下并非乘此求药,乃……” “是想看病么?” “前辈明鉴!” “看病求药截然不同!” “敬请前辈明示!”“老夫有言,凡能不损峡中花木到达此间者,则架上灵药可以注一种,但诊病之人。则需另外答应替老夫办一件大事!”少年拘谨地说道:“前辈济世为怀,料想不会有何为难之事,交待在下来办!”冷面华陀冷冷地一笑:“你这话说得不错,老夫向以人之善之人来此求治,老夫欲其办者不过反掌折枝之事,设若奸邪恶之徒,纵然倒海移山,恐怕亦难如原,可是现在…… ”那悄立在身后的少女,突然向前急行两步,秋水样的眼神,熠熠生光遭:“现在怎样?”冷面华陀眉宇间罩上一层坚冰,寒声说道:“从现在起,来此求治这人不分善恶,必须替我办完这件大事方能如愿以赏!”那黑脸大汉双自一闪,如同沉雷般大声说道:“冷面华陀。 用不到这样拐变抹角,有什么事尽管明白吩咐,除去杀人,我石惊天一定替你办到就是!”这三人果是石惊天、冷治与陈婉贞,一卜二省绿林盟主的名头确实响亮,就连冷面华陀这种世外之人,也听得神情一怔。不过他那如冰霜的脸上,在一阵惊愕之后,复又转变成一片木然道:“石惊天,你这十三省绿林盟主也怕杀人么?可是我今天非要你杀人不可,不然我就趁早离开!” 石惊天呵呵大笑:“冷面华陀,我石惊天确是杀人不眨眼的魔,不过下手之际,也得先看看那人是否该杀,今日叫我杀别人不行。若是杀你这世欺世盗名的奸医,我就马上动手!”说话中虎掌一探,就向冷面华陀脸上抓去。 掌风霍霍,刺肤欲裂。 冷面华陀是个又冷又傲的怪物,但碰上石惊天这种火爆脾,却也有点胆寒,不过掌临面门又岂能畏怯? 当下冷哼一声,双掌平胸猛推……有事求人,那能用强? 冷浩疾道:“二哥且慢!” 双掌一分,暗用五成,“九丸玄功”,已把二人招式轻轻化去。 其实石惊天粗中有细,故作威势,并非冀个下手,见状吼吼大叫道:“冷面华陀,石惊夫看在盟弟份上放过这遭,你要杀谁?快说!”冷面华陀惊魂甫定,那既臭且硬的老毛病文犯,只见他满面怒容地沉声说道:“你想知道我要杀的是谁么?他就是招魂幡的主人,天涯游子冷浩!”话声出口,三人同时大惊,石惊天大吼一声:“冷面华陀,你真想找死不成?”猛一跨步,举掌就向冷面华陀劈去。 冷浩正在惊愕不解之际,未能及时拦阻,只听哗啦一声巨震,冷面华陀飘出三步,那一张木榻竟被他震得上分五裂。请想这小小茅舍能有多大空间,石惊天怒未息,身形一转,左拳右掌,两股冷风又赂冷面华陀拦腰卷到。冷面华陀无法再躲,用足十成功力,指顾间一连拍三掌,只听轰轰隆隆,顿时又被震退七尺。冷浩脑中灵光一现,猛招头,只见冷面华陀已被石惊天逼得无路可走,心头一惊,二次出声喝阻道:“二哥且慢!”石惊天虎日圆瞪:“三弟,你先前救他一命,现在他反而掉过头来倒咬一口,这咱冷血怪物他则甚?” 冷浩微微摆手;“二哥可述记得巢湖边上所见之人,这其中谅有别情!”石惊天闻言恍然大悟,双掌一拍:“对!老二,你猜得一点不错,峡外雪地里的中迹,一字就是那个家伙!”说到这里一转脸,望着冷面华陀道:“老怪物,你为何要杀天涯游子?赶快说出道理来!”冷面华陀被他逼得浑身冷汗,闻言透出一口粗气遭:“冷浩来此求药,老关因其擅采峡口‘柔桃’,故而不许,不想那小贼…”石惊天怒吼一声:“谁是小贼?” 冷浩慌忙摆手遭。‘“二哥不要打岔,让冷面前辈继续说下去!” 冷面华陀向他打量一眼,续道:“不想那小贼竟尔用强,不但将老夫辛若舍练制的瓶:龙筋凤血散’全部劫走,并还将我击成重伤,这还不该杀么?”石惊天冷哼。声。“不错!该杀,可是你怎知道那人就是冷浩呢严“半年之前,那小贼来此讨走一瓶‘续断生肌灵玉脂’,我那会不认识他!”陈婉贞插口娇笑道:“他劫走前辈‘龙筋风血散’是在什么时候?”广“不足两个时辰!” 冷浩伸手摘下面具:“前辈看我面上伤痕约有多久?” 那一张疤痕垒垒的面孔,实在丑陋无比,陈婉贞看得一阵心痛,不觉清泪点点下滴,石惊天也是浓眉上扬,虎目圆瞪,显得激动无比。 拎面华陀打量一眼,即道:“你这伤势甚为奇特,未加检视,老夫不敢断言,大约总在一月以上,百目之内!” 冷浩淡淡一笑:“那么前辈可还认得我是谁么?” 冷面华陀向前行两步,两目灼灼地凝视着冷浩,良久,良久,突然面惊愕道:“你……你……“·这是怎么回事啊?”冷浩戴上面具,徐徐说道:“前辈此时想必已知那劫夺‘龙筋风血散’之人,并非在下了吧!” 冷面华陀双眉耸动,眼珠一连向转,然后沉声说道:“不错,那人不是你,为报答你先前救命之恩,老夫决定破例一次,你再把面具揭下,让我详细看看!” “在卞适逢其会,何敢居功,纵然前辈不能替我恢复1日貌,我也要找那假冒我名之人,替前辈湔雪今日之仇!” 说话间又揭下面具,缓缓地走了过去。 冷面华陀把他拉至亮处,翻采覆去的看有盏茶时分,突然面现惊容道:“你这周身颜色,难道竟是被桃花瀑灼伤的么?” 陈婉贞应道:“是啊!就请前辈赶快医治吧!”广冷面华陀微微点头道:“面上疤痕不难复旧,只是这桃花瀑烧约的肤色……” 陈婉贞比冷浩自己还要关切,闻言心头一震道:”怎么书难道没有办法恢复了么?” 她说话时满面俱是失望之色,双目注视着冷面华陀,流出一派期待,求助的神情。 冷面华陀脸上的寒意去了一半,和声道:“有倒是有,可是那样一来,成固锦上添花,但若稍有差错,便有性命之忧……” 石惊天闻盲双目闪动,现出一付无可奈何的形状,冷浩己倒反而坦然一笑,只有陈婉贞显得万争焦急道:“怎会有命之忧呢?前辈既然知道,不妨先说出采听听,假若真有危险,我们再另想他法就是!” 冷面华陀牛捋沉吟半晌说道:“桃花瀑”与“九幽泉’为天地间一阴一阳两道奇水,若能调和运用,可收脱胎换骨;效……”陈婉贞此时已取下一面纱,闻言樱唇一照:“我不信,脱胎换骨成这个样子,谁愿意?”冷面华陀露出一种罕见的笑容:“我还没说完呢!” “你说嘛!” 冷面华陀极少与人接近,故尔养成了冷傲的个性,此时见小妮子娇嗔宜人,不觉露出前所未有的笑容道:“但这两股奇水假如个别使用,则‘桃花瀑’沾肝灼骨,:九幽泉’着体寒心…”“也没有这么利害嘛!真要那样,我忌弟弟还不早就被烧焦啦!” “冷少侠得能幸免子难,一来是禀赋超人,二来可能早年服过什么灵药异果!”冷浩闻盲微笑道:“前辈说得不错,我在三年前曾经巧服一枚金线血兰,想必是…”冷面华陀没等他说完,地站起身形满面惊奇道:“这真是奇缘天授,百划峡灵药三百六十种,异早一百单八株,没一样能够比得上金线血兰,看来那小贼纵然服了‘在筋风血散’,也绝不是少侠对手……”冷面华陀今日一反常态,佩佩而谈,话声不绝。 陈婉贞见状将脚一跺道:“你这位老前辈,到底我浩弟弟这身皮肤有没有办法复原么?”“啊!对,要恢复这被桃花瀑灼伤的痕迹,九幽灵泉能奏奇功…”“九幽灵泉在那里?” 冷面华陀眉头一皱:“九幽泉附近危机四伏,有死无生,说有何益?倒是塞外金笛寺的‘灵石寒碧露’也颇有效,不妨前去讨来试试!”百草峡今天是前所未有的热闹,三人一直盘桓到日落,这才辞别冷面华陀。 冷面华陀除了替冷浩治好周身的疤痕外,并且每人赠送三粒“培元固魂丹”。凛冽的寒风,把积雪结上了一层坚冰,虽然天气更冷了,但行动上却方便不少。第二日三人到达云和,刚进城门,突然发出一条人影,鬼鬼祟祟的在夹苍巷中一闪而没,冷浩看在眼中,情不自禁地冷哼一声。他当时未深究,但宿店时可就将这情形告诉了石惊天,二人暗中约好,若有故发生增多由冷浩来对付,石惊天主负保护陈婉贞之責。果然,初更刚过,屋面上便即传来衣袂之声,冷浩一听就知此人功力不弱,心中刚在沉思,那人业已.飘落窗下。 雪映月光,窗外一片银白,透明的窗子上现出一条人影,正在侧耳细听。冷浩心内冷笑,曲指疾弹,“崩”地一声轻响,轻气如锥,穿窗而出。他出手又快又疾,但那人也非弱者,劲气透过窗帘之瞬间,那人身形猛地一沉,然后暴射而起,快如狸猫般直向对面屋脊上落去。那人身形虽快,冷浩可也不慢,一指击空,立即如利箭跟踪而去,那人行不三丈,他已翻身扑屋脊。 月色如银,百丈之外看得清清楚楚,只见那人装束打扮,正是巢湖之宾假冒自己名讳的个假货,冷浩怒火陡炽,双臂一抖……他正想施展“飞龙九转”身法,突然心中一动,立即放慢了脚步,在后面远远跟随……那假货不但功力罕见,奸狡无比,到达东城下突然双臂一振,飞身而起…冷措正待跟踪而上,谁知他身形未动,突闻一声冷笑,那假货霍然过身形,双手交互拍出两股罡气可是冷浩机警绝伦,就在那假货双肩一晃;身形未转之,业已飘出八尺开外,在一处墙角边掩丁下来。那假货一招落空,见身后竟连鬼影也不见一个,顿时情不自禁地轻咦一声,露出满面惊愕之色。 一双贼眼,在月色下骨骨碌碌连连转动,半响复又冷笑一声,这才向城外落去。冷浩这下可不敢跟得太近,估计那假货已到二十丈外,方才飞出城。谁知他身落城外,才知上了大当,原来城外竟是一片起伏丘陵,杂树丛丛,竟不知那人奔向何方?就在他踌躇不决之际,突见里许外传来一线灯光,要知乡下人生性节俭,似此深夜,怎会灯火通明?心有疑团,立即飘身而起,电射风驰,如飞而去。灯光传自一座巍峨庄院,这院落虽然不小,却显得冷气森森,暗沉沉只胡东北角小档上传来一线灯光。 冷浩似归岫乌云,一缕轻烟飘过,业已落到小楼的一角飞椽下掩住身形,此时楼内传来一声娇笑:“伯伯现在不知到‘无情谷’了没有,啊!冷妈妈听到这消息,不知该有多高兴呢!咦!冷哥哥,你怎么不讲话了呢?”冷浩闻言大惊,探头一瞄,只见小楼中灯光溶溶,映着一双少年男女,男的正是那冒自己名讳的假货,女的口齿如雪,桃思带笑,水汪汪的大眼中流露出一派纯真,正是贺兰“无情谷”莫愁仙子的女徒小翠姑娘。 那假货两只淫邪的眼睛,在小翠姑娘委靥上色迷迷地灼灼闪动,闻言霍然一惊,心不在焉地说道:“啊!贤妹说的什么?是说…”“嗯!你讨厌,人家讲话你又不听,我是说边伯伯回‘无情谷’向冷妈妈报信,现在不知遭到了没有呢?” “贺兰山迢迢万里,那有这样快啊?“嘻!你不知道阿金叫做‘凌风’吗?它乖得很呢!咦,你要干什么啊?”冷浩再次向楼中一看,只见那假货立在小翠姑娘身边,正色迷迷地举手就向姑娘肩上搭去,姑娘惊咦—声,倏地飘开三步。冷浩暗骂一声“该死!” 那假货却嘻嘻一笑道:“小翠妹妹,这怕什么呢?边伯伯不是说过,你师父已将你许给我了吗?将来我们就是夫妻了现在还有什么害羞的呢?”莫愁仙子怎会把小小翠姑娘许给这假货? 啊!一定是妈妈替自己订下这段姻缘。小翠姑娘误把这假货当作了自己,这家伙也就将错就错……冷浩想到此处,顿时心头大震。正待…… 就在他惊惺欲出之际,房中又传来一声娇叱:“将来可不是现在啊!冷哥哥,你怎么变了?要这样,我可要回‘无情谷’不再理你了!”小妮子这几句话,听得冷浩心中刚觉一松;又见假货胁肩奸笑道:“好妹妹,我是同你闹着玩的,你看,我给你带的什么来了?”说话间摸出一只大如碗盏的蜜桃,色作金黄,光可照人,阵阵清香四滥,令人馋吻大动。小翠姑娘到底天真未鉴,见状惊奇地笑道:“耶! 好大的桃子啊!冷哥哥,这是给我的吗?” “怎么不是呢?小翠妹妹,听说这桃子是海外异种,清香甜脆,功能补气益元,你不信尝尝看就知我不是骗你的了!” 小翠姑娘果然笑嘻嘻的接了过去,先放在鼻子嗅了嗅,就想…… 就在此时,冷浩突然脑中一动。蓦地想起冷面华陀之言,说是那劫夺“龙筋风血散”之人,曾因擅采峡口“柔桃”因而求药为其拒…… “柔桃”“媚李”俱是天生淫物,冷浩乃是八斗书生之子,家学渊源早有所闻,见状心头大惊,商喝一声:“吃不得!” 身形一长,穿窗而人。五指猛力一弹,但闻“砰” 的一声。把那枚“柔桃”弹得粉碎。 那假货与小翠姑娘,同时一怔,各各退后三步,凝视着冷浩满面俱上惊诧之色。 冷浩双眼如同冷电般向那假货一扫,寒意澈骨地冷笑道:“你假冒冷浩之名,已是罪在不赦,百草峡劫药伤人。更屑死有余辜,两罪并发,你还有何话说?” 那假货先是一惊,继而耸声大笑道:“我天涯游子冷浩之名,威震八荒。有谁不知?今天你居然说我假货,岂不叫识者齿冷嘛?” 冷浩冷笑一声:“无耻狗贼,你这话骗得了别人,还骗得了我么?” “哈哈,中正言顾,保必骗你?倒是你这藏头露尾的样子,叫人心疑?”严话声未毕,右掌倏地一探,迳向冷浩掩面黑纱抓来? 这家伙出手快无伦,只听嗤啦一声,那面纱已被他应手扯下;冷浩可真如此不堪一击?非也,原来他存心故弄玄虚,明见那假货五指抓来,竟然不闻不问,面纱一落,两手突然交互拍出,罡风旋啸,顿时把楼上灯光吹熄。 小楼上夜色沉沉,那蒙面黑衣少年.早巳不知去向,但却临窗立着一幅招魂幡,周身磷光闪闪,狰狞至极。那假货惊叫一声,向后猛退两步,小翠姑娘更吓得心惊胆颤,娇躯摇摇欲坠。冷浩扬声怒笑道:“阁下自称天涯游子冷浩,怎地见了家中童仆,竟也如此张惶!”那假货定了定神,沉声喝道:“你是谁?” “冷浩门下仆人招魂幡!” 小翠姑娘惊魂甫定,闻言惊叹道:“”什么?你是我冷哥哥家中的仆人,我怎没听冷妈妈说过?”冷浩正想分说,那假货突然断喝一声:“小翠妹妹,不要听他胡说!”他假冒冷浩之名,免不了做贼心虚,说话中身形疾进,双掌一分,由极其怪异的部份,向冷浩一连攻出三掌。冷浩不敢怠慢,“神行鬼影步”闪一飘,避开来势,取弧形一下欺进三步,五指一探,就向他肋下抓去。这种神奇莫测地变化,委实叫人防不胜防,不过那假货竟也不同凡响,身形一转,右掌由上方斜扫来,看架式颇像华山派的“抽刀断水”,但诡奥处却似乎独有过之。冷法真力骤凝,反腕迎了上去。 但闻一声轰然巨震,楼板摇晃,烟尘纷飞,那假货顿时被震退三步。小楼上能有多大地方,他如此一连几退,早已被逼到左侧墙边。 冷浩冷笑一声:“阁下死在眼前,还不肯现在庐山面目么?” 十指连闪,指彰如山。“恨海难填”“海枯石烂” 两招绝学同时展开,顿时寒风刺啸,冷气砭肤,把那假货罩进一片指影之中。“天魔指”威势夺人,那假货情不自禁的惊叫一声,指风沾衣,已经无法闪避,没奈何双掌一翻,就待来—招硬接架小翠姑娘知道冷浩哥哥,不是这怪物敌手,见状惊叫一声,娇躯疾晃,微抬玉腿拍出一片掌风。其实那里知道,眼前的冷浩哥哥乃是假货,而被她认为怪物的才真是心目中的冷浩哥哥呢!冷浩唯恐伤了她.不得已双肩一沉,向后飘出五步。 那假货趋势飘落姑娘身边,轻唤一声:“小妹妹,同这种怪物斗什么?我们走!”用手一拉姑娘家襟,身形一晃,就向后窗边靠去。冷浩扬声冷笑:“我走得了么?” 小翠姑娘的误假为真,可令冷浩澈夜难眠,他耽心小妮子万一有何差错,则自己将来是何面目去见慈母与莫愁仙子,更何况听那语气,似乎慈母已替自己定下了……他不敢想,更不敢不想,天刚亮,立即把夜来之事一字不遗地告诉了石惊天陈婉贞,二人明白小翠姑娘是谁之后,也不禁忧心如焚。主人一商量,觉得救人要骤,只好暂时打消金笛寺求取“灵石寒碧露”的念头。可是,那假货的小小辈姑娘带到那里去了呢? 几经思量,冷浩觉得昨夜之事与潜龙堡如出一辙,再殷巢湖之滨,偷看的事情互一印证,知道那假货十有九成已经返回血海地阙……千丝万缕中找到一线曙光,冷浩那里还能再等? 但是他知道血海地阙中危机重重,岂能让贞姊姊轻易涉险,于是,他借口时不与我同行,在嘱咐石惊天与贞妹妹缓行之后,便即跨上金鹰乘风而去。扶摇而上,快过奔马,仰望红日当头,下视山川飞越,整风劲烈,浮云扑面,到达仙霞岭上空,只见五谷银峰,相互辉映,景色奇幻平生罕见。血海地阙位于万山之中。 四周峭壁插云,当前绝涧横拦,但见一片银白之间,飘浮着漫漫红云,宽逾百丈,长约三吴,潮翻浪涌。惨厉之状令人心悸。冷浩如同流星泻地降落在山左一片疏林之中,刚刚翻身下地,就听身侧山巅传来三句急骤钟鸣,嘹亮激越,震得梢头积雪簌簌下落。 他心头一惊,耳畔鼓声又起,四山响应,嗡然不绝。 钟声鼓韵,均有千霄裂雪之势,举世滔滔,除却铜钟道人与石鼓和尚,那还能找出第三人来? 冷浩不加思索,立即展动身形,直向那挺拔百丈的山峰上扑去。 雪掩琼崖,冰封峭壁,举步间滑留足,稍一不慎,就有粉身碎骨之危。 但冷浩艺高胆大,恰像是一缕轻烟,电射星飞,扶摇直上,转眼间便即登上峰头。 可是他两脚尚未站稳,就听耳畔传来一阵冷笑:“嘿嘿,没想到乾坤霸中的锕钟遭人,竟也会自贬身价投靠血海,老牛鼻子,干脆我送你归天算了,何必还在人间现世?”冷浩闻声抬头,只见岩上立着两条人影,这两人自己都曾见过,靠左一人。身着灰布憎衣,头戴昆卢小帽,乃是惊神寺的石鼓和尚,在他身前相距三丈之处,站着那血海武相铜钟道人。 石鼓和尚一言方落,巨大的身形突然向前飘动,“咚”的一声,托起那只石鼓,迳向铜钟道人兜头碰下。 铜钟道人双肩一晃,人影疾闪,铜钟骤鸣,“叮当”一声脆响,那口古色斑烂的铜钟也已送到石鼓和尚的胁下。 这两人位死五霸,功力之高令人莫测,但闻风声飕飕,钟鼓未解,两入俱都飞身退出八步。铜钟道人身形一稳,满面奸笑道:“花和尚,我听说你为了老乞婆情关面壁,怎地现在又跑出来了?难道这大年纪,还想还俗么?”说笑中钟声叮当,幻出耀目光辉,钟风掌影,分从三面攻来。 乾坤五霸出手委实不同凡响,风卷积雪,溅玉飞珠,凌厉处锐不可当,诡奥处变化万千。石鼓和尚也是一声冷笑,身如匹练,步似流云,托起那重逾百斤石鼓,风扫残云般一连就是三招。“惊神九绝追魂鼓”“凄风苦雨断肠钟”,均是以刚猛凌厉见称于世的武学,此时这两位绝顶高手全力施展之后,峰头上顿时笼罩起一层惨雾悉云,但见阴风怒号寒涛激荡,冰雪四射中沾肤着割。冷浩正看得目瞪神驰,突闻一声惊天巨震,峰右一块径大方圆的巨石,已被二人掌风卷落,冰雪土石轰隆隆如同万马奔腾,直向血海地阙中滚下。 这两人在峰头上打到现在,血海地阙中竟无半点动静,经此天崩地陷一阵大震,顿时红云舒卷,人影乱窜,如同翻锅一般。 冷浩心中霍然警觉,自己此来,为的是搜寻小翠姑娘下落,这种太好机缘,岂能当面错过? 思量中身形一翻,丸射星飞,转瞬沉入那滚滚红云之中。他旧地重游,知道血海地关中机关密布,门户万千,红云弥漫下隐伏着无限危机,身人其中立即隐下身形,转动两只寒光烟烟的眸子,在视力范围内暗暗观察。若大一座血海地关,虽然不见雪迹,但仍阴沉沉,冷飕飕,恍如人间地狱,行人俯首疾趋,相见陌路,不发一言。百丈之处,房舍均不可辨,仅在那弥漫红云中隐约透出点点灯光。 那灯光蓝焰摇晃,大如碗盏,远望多少不等,有的三五相聚,花团锦簇,有的孤仃如豆,像是黑夜荒间的鬼火。冷浩初尚不解,但仔细推敲,才知灯火之多少,排列之形状,俱有定规,局外人莫名其妙,但血海地关中的弟子则可一目了然占就在发现灯光秘密之同时,又被他看出另外一点奥妙。 原来血海地关中的大小道路,都用石块铺砌,石块大小相等,颜色各异,行人俯首疾趋,并非搜寻失物,乃是在分辨石块的颜色。冷浩看出行人所踩,仅是径尺见方的白石,不由心中喜,当下飞身而起,直向东南方五朵梅花似的灯光行去。 他日力敏锐,远远地看到人来,便即抽身闪避,一路上竟然未被发觉,如此行约盏茶时分,便即到连那灯光所在。原来这灯光系由一列石屋中传出,他刚刚到达屋前十丈左右,便闻屋内传出一阵人声:“银牌九号,去把冷公子请来!” 冷浩一听就知是冷魂居土的声音,只当行迹包被发现,不觉心头猛震,正等挺身而出,突闻另一个声音答道:“启禀令主,可是昨夜来的那位冷公子么?”冷浩一听“昨夜来的”四字,就知一定是那假货,心卞一松,立即振臂而起,轻如一片枯叶般向屋面上落去。他身形起落恰到好处,就在身沾屋面之时,蓦闻门声轻响,一条人影飞快的问了出来。他既知此人去请那假货,只得在屋面上耐心等侯。 可笑冷魂居士身为血海三大令主之一,竟没料到大天白日,居然有人敢混进血海地关。大约盏茶时分,果见远处驰来两条人影,领先一名大汉,正是先前出去的银牌九号,在他身后八尺距离,紧跟着那个假货。二人身才人室,就听冷魂居士的声音说道:“银牌九号,传本令主法论,百丈之内禁止帮中弟子接近;本令主与冷公子有要事相商!”冷浩见他如此慎重,顿觉心中一紧,银牌九号应声退了出来,就听冷魂居土轻声说道:“昨晚对你所说之事如何?”“八斗书生,心机深沉,我还没有……” 冷浩只听到“八斗书生”四字,顿时脑海中轰然一声,只觉天旋地转,浑然若失,冷魂居士与那假货所说之话,就像是过耳东风,竟连一句也没听到……冷风吹拂,寒气砭肤,等到他由迷惘中醒来,室中已然空无一人,可是他经此一来,已知当年家园奇变与血海地关大有关连,并且老父此刻定亦陷身血海地关之中。思量至此,只觉心急如焚,飘身落下…… 他正不知何去何从,突见一条人影缓缓行来,脑海中灵光一现,立即飞快地迎了上去,八步开外,双肩一晃,五指疾出……来者正是银牌九号,他做梦也没想到迎面而来之人,竟曾对他猝然下手,心神一震,立觉右腕脉门如同上了一道铁箍,逆血上窜,痛入骨髓。百足之虫,虽死不僵,银牌九号虽觉脉门被扣,依然冷哼一声,左手五指一并,就往冷浩胁下插去。此时冷浩已把血海地关中人恨透,见状冷笑一声,立掌如刀,疾斩来腕。他掌势凌厉,划空生啸,银牌九号心神一颤,赶忙撤掌。 他见机不算不快,但仍旧慢了一步,只觉一阵椎心沥血般的巨痛,左手五指已被那凌厉掌风齐根削落。冷浩招式攻出,心中猝然警觉,五指一翻,“嘶’,地一声,已把银牌九号的哑穴制住。银牌九号口没有叫出声来,冷浩才把紧张的心情松下三分,当下右腕一松,低声喝道:“你若想活,今天老老实实地回答我几个问题!”银牌九号口不能言,闻言把头连点。 “你知道八斗书生住在何处么?” 银牌九号把头连连摆动。 冷浩见状手下一紧,银牌九号顿时额汗如雨,虽然口不能言,但觉满眼惶惊乞求之色,看情形似乎真不知道。冷浩沉吟半响,寒声说道:“血海转轮王住在那里,你总该知道吧?”银牌九号浑身一颤,似乎不敢直说。 冷浩看透他的心情,顿时又加两成功力,喝道:“你真想找死么?”银牌九号惶惧无比地四周扫视一眼,方才面向正北方将嘴连呶。 冷浩顺着他指示的方向看去,只见七盏蓝莹莹的灯光,排列成北斗之状÷心知他所说非假,当下冷哼一声,把银牌九号抛出七步。他本无心诛此小贼,可是血海在关中危机四伏,岂能乱走一步,那银牌九号身形刚一沾地,突闻轰然一声。地面下涌出一蓬烈火,蓝焰灼灼,刹时把银牌九号包没。 漫漫红云,被这蓬烈火一照,数十丈内俱都一目了然,冷浩心中一惊,那里还敢迟疑?急忙展动身形。直向那形如七星的灯光扑去。 红云掩覆下虽然无法看清血海全貌,但冷浩此时反觉这漫漫红云颇有用处,因为他目光锐利,在别人尚未发现他踪迹之时,他早已见机避开,这实非血海转轮王始料所及。他快步如飞,轮瞬已至北斗七灯之下,那七盏明灯传自一座小楼,楼分三层,通体白石建造,四周碧水盈盈,无路可通。四山白雪掩映,但小楼四周依然碧水扬波。冷浩略为皱眉,便即微曳衣襟,凌波踏水,直向那座石楼行去。 他轻功之高,堪称武林绝顶高手,凌波虚波,已达游鱼不惊之境,十丈水程转眼已过,刚刚到达楼下,突闻一声高唤:“铜牌令主樊江求见大王!” 冷浩心下大惊,忙把身形向墙下一贴,在突出的飞椽下掩住身形。 他应变奇快,但穿其实确也是被逼无奈,带有三分冒险性质,就在他身形掩好之际,便闻楼内有人沉声说道:“进来!” 穿心白骨爪虽然功力木弱,但却未到凌波虚渡的火候,冷浩正觉心中不解,就听哗啦啦一阵水响,水面下冒出数十朵莲蓬。穿心白骨爪樊江轻应一声,足踏莲蓬。嗖嗖嗖一连三纵,便已飞身人楼。 “后山上情形如何?” “启禀大王,铜钟前辈似平不敌,已传命姑娘携带‘翡翠寒晶匕’亲往察看!”广“再去告诉姑娘,石鼓和尚虽对持用‘翡翠寒品七’之人唯命是从,但却只限三次,不到万不得已之时,不要轻易使用!” 冷浩不料“翡翠寒晶七”竟有如此威力,闻言又惊又愧。 就在此时,猛听楼上铃声大作,西南方锐啸刺耳,,两枝血焰冲霄而起。冷浩不知这是血海地关的紧急讯号,正在惊诧之际,便见一条人影由西南方疾驰而来。楼上先是一声惊咦,紧接着沉声断喝道:“来人不必通报,急速登楼!”那人奔驰中高应一声,立即足踏水面莲蓬,凌波飞跃而来,到达楼内兀自喘息不已道:“启禀大王,冷……公子…竟图逃出血诲地关,冷魂令主……出手拦阻,业已……被他……”“冷魂令主怎样?” “冷魂令主业已身负三处重伤,现由银牌令下七名高手将其围困在青醒峰下,故此特来祟告大王!”冷浩知道这人所说的“童公子”,一定就是那个假货,但他既然归附血海,为何又要逃走呢?正觉不解,突闻楼内传出一声沉浑的狂笑。 “哼!没想到杨小闲这畜生居然有此大胆,樊令主,通知飞龙禅师,速往‘劲草轩’前,莫让八斗书生离开广“杨小闲”三字入耳,冷浩方知那冒弃自己的假货,竟是惜花公子。但听到最后句,不由心大震,眼见樊江应声而出,正想从后跟踪,突见人影一晃,小楼内又飞出一条人影,玉带金冠,黄袍朱履,正是那不可一世的血海转轮王。 他又肩一缩,复又掩住了身形,眼见血海转轮王如同狂风呼啸.转瞬投入漫漫红雾之中,这才飞身而出,向穿心白骨爪离去的方向,如飞赶去。他脚程虽快,但穿心白骨爪早就没人浓雾之中,跟踪已不可能,更不知?劲草轩”落何处,似此放足疾驰,大约顿饭时光,蓦闻一声断喝,迎面拍来一片掌风。冷浩冷哼一声,双掌一翻…… 可是一招尚未攻出,突然心中一动,收招退出三步。 双足沾地,但沉人影一晃,面前落下个四十来岁的黑衣大汉。他狞视着冷浩嘿嘿冷笑道:“‘劲草轩’乃血海禁地,你不知道么?” 冷浩闻言抬头,只见十多丈外.建有一座院,院中竹篱茅舍,杂树撑天,门楣悬着一块匾额,上书“劲草轩”三个泥金大字,不觉心中大喜,沉声大笑道:“血海禁地,仅止不准你这般血海贼众擅人,怎能管到别人?” “该死的东西,难道你不是血海弟子?” “好说,好说,你猜得一点不错!” “那你就躺下吧!” 那人先是神情一怔,继而左足一跨,恶狠狠举掌就往冷浩胸窝捣下。 冷浩哈哈一笑:“要躺就躺,有谁拦着你了!” 身形一侧,避过兜胸出来的拳风,左足就势提起,闪电般往外一拨,只听拍咚一声,已把那人跌得四脚朝天。 冷浩如同未见,身形一晃,大踏步直向院中扑去。 他一步跨入院门,便见飞龙禅师大袖展开。在前疾行,当下冷哼一声,身形一长…… 他本拦阻飞龙禅师,不想身形刚动,突闻一声桀桀怪笑:“何方鼠辈。敢在血海地关撒野!” 黑影摇晃,冷风动啸,激荡狂涛夹杂触鼻奇腥,由身侧疾袭而来。 单凭这怀毒阴狼的武功,冷浩已猜出这是穿心白骨爪无疑,当下嗤声冷笑道:“几日不见,难道你就不认识了么?” 左肘横里一撑,掌背现天,反手疾拍…… 轰然一声,劲气狂飓如山崩海啸,迎着穿心白骨爪的掌风,闪电般迎了上去。 穿心白骨爪,两臂一软,身形退出三步。 略一怔神,巳把冷浩那付打扮看清,黑色披风,衬着那惨白的死人脸,可不正是新城山下见的神秘少年。 他这里惶惶无措,冷浩又复二次提气飘身,双掌一摇,十缕尖风逞奔飞龙禅师背心十处大穴。 飞龙禅师身形一躬,向左亲开三尺,虽把来势避去,但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只觉耳衅疾风厉啸,七步外一棵巨柏,竟被那刚劝绝伦的指风戳上十个圆孔。 深约三指,方圆径寸。飞龙禅师虽然出身少林,见过不少大风大浪,但此时,也被吓心惊胆颤,冷汗直冒。 冷治心急老父安危,岂肯与他缠斗,一抬占先,就势欺进三步,穿心白骨爪由后惊叫一声:“飞龙大师,赶快拦住那小贼,千万莫让他……” 飞龙禅师没等他把话说完,业已会过意宋,罗汉拳夹带大擒拿手法,电闪涛飞,转眼间攻出七掌。 少林绝艺果真不向凡响,这七招妙处,前四把刚劲沉猛,后三式快速诡奥,掌风指影全都奔向致命之处。 冷浩不敢轻敌,真气一沉,指顾问攻出三掌两指。 “神行鬼影步”神奇英测地一飘一晃,又复避开两招。 他刚刚避开飞龙神师的攻势,穿心白骨爪复又闪电般欺身上而上,双方相距八尺,不约而同地四掌一提…… 双方招式全未攻出,蓦闻飞龙禅师惊唤一声…… 冷浩目光如电,虽然面对强敌,但仍能做到耳听八面,眼观四方,就在飞龙禅师惊叫声中“劲草轩” 里飘出两条人影。 为首一人,黑纱掩面,就连两手也被长长的衣袖盖住,全身上下。所能看到的只是一双熠熠闪动的眸子。在这神秘人物,的身后,跟着一蓝衫皂履,苍须飘拂的书生,他丰神冲夷,安宁详和,虽在这紧张无比的情形下,那还能忍得住满腔激动之情,顿时惊叫一声“爸爸!”飞快地奔过去。 八斗书生听到冷浩这声惊听,显得神情一愕,但飞龙禅师与樊江己双双扑了过来,人尚禾到,四掌业已攻出。 冷浩生怕掌风伤及老父猛一回身,“九九玄功”用足八成真力,双掌平胸,陡地向外一推…… 劲气狂风,应手涌邮,一片冷森森地寒涛,卷起血海地关特有的红云,向飞龙禅师与樊江迎胸撞去。 双方真力一触,但闻裂帛大震,二人顿时被击三步。那蒙面人已乘三人动手际,挽扶着八斗书生,业已步履飘飘走出三丈。冷浩一长身,“神行鬼影步”神奇莫测地一闪,便即到达二人身的五步。蒙面人闻声回头,双目怒火熊熊,冷哼一声! “你想怎样?” 这人声调冷厉沉浮,令人心悸。冷浩只沉浮峰一颤,忙道:“前辈不要误会,我是冷浩!”蒙面人眼中寒芒暴射! 八斗书生满面惊愕:“怎么?你……也是浩儿么?” 冷浩霍然醒悟,自己脸带面具,老父如何认识?可是若把面具除下,恐怕更会令他吓了一跳.心中一转忙道:“浩ㄦ因为仇踪遍地,故尔脸上罩着面具八斗书生面色然一沉:“不孝的东西,我已把‘血神九经’交你,怎不遵命离开?你只知为父一人安危,难道就不念天下苍生么?”冷浩闻言惶惊无比,可是他那见到什么‘血神九经’,不过秘气之间,他已猜到‘血神九经’定已落入惜花公子之手,怪不得他急于逃出血海地关,而血海转轮王以是那样惊惊怒交加……他思量之际,‘劲草轩’外远远传来一阵杂中踏人,飞龙禅师眼睛一亮,再次挥掌攻到……蒙面人冷哼一声:“既然自称冷浩,还不赶快断的,让……” 一句话没有说完,就闻樊江厉嗥一声,十只皮包骨头的鸟爪,闪电般般蒙面人胸头插下。 冷浩知道事机危急,抬抬亮腕,迎—上飞龙掸师的来势,全力拍出一掌。 双方真力莆接。蓦闻两声惨号。 要知他生死玄关已同,功力已如一日千里之势,飞龙禅师那能当他这全力一击,摇摇向后退八步,畦呀一声,喷出满襟赤血。 穿心白骨爪惨,就在冷浩出掌之同时,那蒙面人也把五指一并,直向樊江手腕斩下。 穿心白骨爪知厉害,怪笑一声,竞把十措硬迎上去。 双方微触,淬觉劲风如山,心下寒,身形已被震飞,十指倒翻,鲜血狂涌,失声怪叫中顿时昏了过去。 这蒙面人内力之雄浑,就连冷浩也觉心惊,也就在他,心神惊愕之际,“劲草轩”小院之中,飞快地扑到八条人影。情势危急,迫在眉睫,冷浩急道:“请前辈与家父先行,这后面贼众由我对付!” 蒙面人闻言一蹲身,背起八斗书生,身形一惊三丈,直向“劲草轩”后如飞而去。 飕飕连响,两条人影,跟踪疾追。 拎浩长啸一声,施展“飞龙九转”身法,半空中探臂出掌,劲风呼啸,硬把那两条影迫退。 冷浩虽把两人迫退,可也被震得心头狂跳,双脚落地时飞快地用目一扫,只见院中并排站着七然老者,这七人僧俗道一应付全,但一个个脸罩人皮面具,一色死板板的面孔,分不出是那路人物。在这七人身前,站着那血海灵牌令,阴山鬼叟邴浩,不过他此时被制的穴遭已好,正双目灼灼地向冷浩不住打量。 《魔侠艳姬》第十三章 在一片沉静之中,阴山鬼臾陡然现出一丝狞笑,双手向前一摆,立即有两晾向冷浩扑到。 这两人一道一俗,道人一递手中铁如意,耀眼寒芒翻滚而来;冷浩身形一闪,另一个被家打扮的已经举掌劈到。 冷浩知道强敌当前,不敢以真力硬拼,神行鬼影步向左一闪,如山掌影分向两洒下。 霎时之间,冷浩已被四人团团围住。 位处山谷中的血海地关原本无风,但此时“劲章轩”前却卷起激荡狂涛,劲气排空迫人难耐。 深沉的夜色,加上了浓重的红雾,便得视力更加降低。 ”劲草轩”前人影纵横,冷浩由以一敌四,增加到以一敌七,虽说“神行鬼影步”妙用无方,但也难脱出这七名高手的重重拦截。 然而,他已经不能再缠斗下去,于是,他决心施展“天魔挥”中从未用过的两招突围…… 夜幕下一声龙吟长笑,冷浩十指电闪,指梢过处,但闻沉雷乍起,震地掀天……这一招“呜雷惊五狱”。但见劲气一敛,和风飘拂可是,这一招“微寸挹轻尘“刚刚发出,突然之间,他发现那身着黄色袈裟的老僧一付人皮面具已在他施展“鸣雷惊五狱”时震落… 这和尚不是别人,正是那对自己颇有恩惠的迦陀大师,不过他皮时神情落寞,两目迷茫简直与自凝无异。冷浩突然醒悟,知道这七人绝非血海弟子,并且看那形状,与身中“七情幻魂沙”的赤焰歼掌一般无就在这杀那之间,冷浩摔出的真力撤回。 这种旷世绝学,豈能中途撤招?迫在师等人只觉身形一晃,便即站稳了身形,但冷浩自己却觉逆血乱窜。心头狂跳,哇呀一声,喷出了满口鲜血。 烟消雾落,沉沉夜色里,阴山鬼望看一了他那付磷光闪闪的面具,顿时怒火烧心,耸声狂笑道:“嘿嘿!招魂幡,你今天还想生邮血海地关么?” 说毕一晃身,抬腕拍出一掌。 冷浩道血未曾归经,如何能用真力,勉强举掌一热闹,顿时连退五步,哇呀一声又吐出一口鲜血阴山鬼史向前缓行两步,手腕二次提起。得意扬扬地狞不已! 冷浩心存忠恕,不料反受其害,此时还手无力,不觉一阵黠然。 阴山鬼文笑容突敛,掌势疾沉,可是他真力未吐,突闻一声娇喝:“哪令主住手尸冷浩闻声一颤,只见冰心魔女已如鬼魁般飘落场中。 阴山鬼鬼面色一怔,忙道:“姑娘是……” 冰心魔女面色一沉:“住口,传论血海弟子,护送此人出关!” 灰暗的天空,像是一只反覆着的巨碗,把白皑皑的仙霞岭,整个扣在下面凛冽的北风,吹棉絮般的白云,在天幕下疾驰,悲鸣的树梢,抖下满身操作雪,遥远的天边传来阵琐碎的脚步。巨碗被冷风吹破了由袭缝里洒下一片阳光。注满了丘壑,掩滑了山头。山脚下的座尼庵,现在已被这金色的阳光抱住! 尼庵左侧的疏林里,此时出现了一条人彰,身着黄缎狐裘,脸罩玄色面纱,他停下了身形,神秘的向四周扫视一眼雪地疏林,显一片萧条,碧瓦红墙也结上一层琉璃似薄,紧闭的庙门上,远远地看到“宝珠庵”三个大字,左右一付对联,写的是:“梵声誉世语!驯鼓传佛心。”此时那神秘的人物,发出一声轻笑,然后摘卞了面纱,倏地身形一拔,逞”宝珠庵”中落去。 你道这飘身人庵之人是谁?原来他正是那假冒冷浩的惜花公子,他本来是江湖上二流角色,因为垂涎陈婉贞的美色,追求不遂,竟然暗中下手强加劫掠,谁知眼见得手之时,却被冰心魔女所扮的理书生遭上,当下点他“七残”大穴废去全身武功。他八脉错乱,周身逆血倒窜,痛苦之情莫可言,自知求生不倒不如干脆一死了之。 可是他此时已如废人,虽有求死之心,却无致死之力,没奈何只得强忍推心蚀骨之痛,手足并用,缓缓向断岩边爬去。他立足之处,与身侧断岩相去不过数十丈,但他此时心中,却有心飓尺天涯之感。一步两喘,三步六,眼看夕阳西下,这才里面动到断岩边缘。岩下流水淙淙,弥漫白隐见嗟峨乱石,一瞬间,那堆堆乱石俱化成了牛头马面,在向他张牙舞爪,作势俗噬……他感到—声心悸计情不自禁地一闪。 这一闪,也不过挪动三寸可是却感到筋脉抽动,四体如割,顿时天旋地转,眼前一黑,翻身由崴下栽了下去。断岩百丈,险些尺人,他功力已失,岂有幸理。 可是,应他身如殒右飞落之际,突闻耳畔传来一阵刺耳厉笑,桀桀怪声直震得山鸣谷应,饶是他存下必死之心,也觉心神摇曳,汗流夹背。 半空中不暇细想,只觉身体被一股不可抗据的力量吸住突然改变了方向,刹那间一顿一弹便即落实。必死不死,顿时又生出一丝侥幸之心错愕中睁眼一瞧,“哪!”如同钢刀腹般发出一声惨嗥。他看到了什么?原来这断岩下乃是一座死谷,谷中杂草乱石,惨雾阴风,就在那苍苔密布的乱石之中,坐着个形如鬼魅的怪人。 那人高约三尺,衣衫槛楼,肌肤外露,满头乱发如同悬岩荒草,随意袭人的阴风飒讽飘动,面容瘦削仅剩皮包白骨,‘只绿惨惨的独眼,在乱发下向外窥视,就像午夜窗帘里的孤灯……惜花公子就躺在这怪人两只巨壁之间,在一惊叫之后,再也顾不了周身奇痛。猝然身形一翻……他本打算纵身而逃,谁知用足毕生之力,自没有腾起三尺,噗咚一声,落到地上。那怪人露出满嘴森森利齿,桀桀怪笑道:“好小子,老夫三月不知内味,难得天赐美食,今天总可大嚼一顿了吧!”惜花公子闻言放眼一礁,只见怪人肢边,散落着数不清的磷磷白骨,两只死人头壳似乎久经风雨里出一片蓝白。他虽然存下必死心,但眼见这般惨像,苒听那怪人要把他拿来大嚼,也不禁吓得亡魂皆冒,陡地站起身彤……怪人桀桀厉笑:“好小子,你能逃得了么?” 双手一探,未见身形移动,已把惜花公子捏入掌中。 可怜惜花公子只吓得魂惊心悸,惨号失声。 那怪人不但无动于衷,反而狞笑更烈伸出鸟爪似地两手,将惜花公子向地下按,右掌微拾,·飞快地在他心头一年,只听哗啦一声…惜花公子那满身华服,如同蝉脱般全部脱落,一阵透骨奇寒,使得他机伶伶打个寒噤。怪人满面贪婪之色,馋涎欲滴地用手一抹嘴唇,手掌二次抬起,五指如椎,直惜花公子腹中插下。他知遭难逃一死,顿时脑中“轰”地一声,便即昏这去。 谁知他这次竟然又没有死,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又悠悠地醒了过来。迷蔼中微睁又目,只见一线天光,露出满天寒星,一弯殒月,似真似幻,几络此身是梦‘惊愕中度运真秃只觉周身酸痛已失,八脉流畅毫无异处,不由暗暗好笑,怎会做上这种恶梦?当即双掌微用真力,霍地飘身而起。这声音像一只利箭,像一块巨石,惜花公于心头猛震,陡然转过面来……这那儿是梦?原采自己果真存身在一片死谷之中,星月晕里四山沉沉,阴风惨惨,那鬼魅似的怪人,就在身前三尺之处他身如惊弓之鸟,双肩一晃,向后猛退八步。怪人端坐原地,发出一声寒意澈骨的冷笑:“过来!” 惜花公子一言不发,两眼凝视视着怪人,惊惶无措他反而又退两步。怪人单目上扬,桀桀怪笑道:“不知好坏的东西,你能走得了么”?话声未落,举掌陡地一抓,顿时与风嘶啸,寒涛激荡。 惜花公手被他掌风所吸,形一晃,向前猛冲七步。 怪人武学,委实叫人胆寒,惜花公子猛一用力,竟然无法稳住身形,绝望中心下狠,陡地两掌扬,就借那前冲之势,猛向怪人头上劈去。他存心拼命,两掌劈山倒也虎虎生风,但怪人直如未见,喉中冷哼一声,手掌一扬一按,惜花公子身不由已的两腿一软,便即坐了下来。怪人摇晃着满头乱发道:“你想死还是想活?” 惜花公子“七残”重穴已解。那里还肯想死?闻言慌不挞地说道:“晚辈那有不想活之理,前辈若能饶我一命……”“哼”我若不存心饶你一命,坯能容你活到現在么…… “是!是!晚辈叩谢不杀之恩!” “谁说我不杀你了?” 惜花公子原已定卞的心神,此时,又是一震,愕然道:“我与前辈无怨无仇,为什么……”怪人两眼一翻:“无怨无仇我就杀不了你么?哼!我能把你从鬼关上拉回来,就能你再送进去!”怪人这话一点不假,若不是巧遇这个怪物,惜花公子恐怕早已粉身碎骨,纵或不死,他“七残’’要穴被制,又能活到多久?不过他此时伤势已复,求生之欲油然而生,闻言心下一寒,简直就像压上一块重铅……怪人见状狞笑一声:“你如想活,从现在起就该俯首听命!” 惜花公子那敢说个不字,忙道:“前辈既有救命之恩,晚辈理当粉身图报!”“嗯!你这小子比那详细畜生似乎还有点良心,我问你,点你‘七残’重穴的是谁?”惜花公子心头忐忑,颤声答道:“恨璞书生!” “恨璞书生?哼!不管他是谁,反正能点‘七残’重穴就该杀,小子,你可肯替我把恨璞书生有关之人通通杀掉?”“晚辈当然愿意,只是……” “只是什么?你怕打不过他么?哼!我没办法教你打得过他,怎会叫你杀他?小子,从现在起我就传你功夫!”怪人武功之高,惜花公子可说是生平仅见,此时真是因祸得福,不由心头狂答遭:“徒儿杨小闲参见师父尸怪人受了他三拜,当时就开始传他武功,一面讲解,一面比划,惜花公子跟着练习。 照说惜花公子的天赋原也不弱,只是那怪人所传武学实在太过玄奥,往往一招一式就令他练上三五个时辰,等到他学完三招,业已天色大明。旭日的光辉,由山顶上洒了下来,筋疲力竭的惜花公子,感到一阵饥火中烧,怪人见他满面倦容,不由嘿嘿两声皮笑肉不笑的拎冷说道:“小子,你饿子吧?”惜花公子只当饿了有东西吃呢,闻言连忙应是,那怪人见状又是嘿嘿一声次笑:“小子,你一顿不吃就饿,我已经半月未进饮食都说不饿。”“师父,你?……” “你不信么?五年来我守候止地,只有飞鸟走兽接近之时才可大嚼一顿,可是时间一久。竟连鸟兽也逐渐稀少,我只得餐风饮露,两天前来一个猎户,总谁让我过一段好日子……”惜花公子阿言,偷眼向地上一瞧.只见两颗白森森的骷髅,在朝阳下灼灼发亮,不由心底升起一股寒意。 怪人微微一顿,继续说道:“可是好景不常,那两个猎户又瘦又小,前月之前早就被我吃光,正在饥肠难忍之时,却不料天无绝人之路,你竟由断岩上掉了下来……”惜花公子浑一颤,慌忙仆伏在地,颤声哀告道:“师父饶命,你老人家若是不识路径,我领你老人家了去觅食就是!”“嗯!你这小子心肠真比那畜生好上百倍,可是你瞧我这样能够出谷么?”惜花公子不知怪人口中的畜生是谁、可是怪人说完之后,突然站起了身形,只听一阵阵啦金铁乱响,顿时把他吓了一跳。 及至他定下神来,这才瞧清怪人左足踝骨之间,穿着一条铁练,粗仅小指,长约三丈,另一端紧在山腹之中,黑黝黝似是寒铁所制,怪不得纵有一身绝世武功,却也无法断琏出谷。惜花公子心机深沉,狡如蛇蝎,见状连忙装做极其恭敬地样子说道:“晚辈一定想办法帮助前辈弄断铁链!” 那怪人说道:“此事日后再说,你先去替我找点食物,让老夫大嚼一顿!” 惜花公子知道只要走出十丈外,就可恢复自由之身,闻言不禁心中狂喜,可是就在他转身趁机溜走,怪人又说道:“如果你想独自跑掉,那可是自己找死!” 惜花公子知他已在自己身上暗下手脚,试一运气,果觉心脉之间似有所阻,脑中一震,只得将脱逃之心,地到九霄云外。 从此他除去外出觅食外,就跟随佳人学武,他本是巧言令色之徒时间一久,怪人对他戒心渐失,终而外出之际已不再在他身上另做手脚。 但惜花公子此时,却觉怪人所传武学,均是奥妙无窍,在武功没有学成之前,竟了不舍离开。如此一连数日,怪人一共传他三十六招武半,不过卅六式绝学,并非一脉连贯,经过他傍敲侧击的探索,才知怪人就是早年名震江湖的道魔星血神子。 血神子的武学,得自“血神九经”,他晚年收一弟子复姓东方名绝,也就是那武林侧目的黑心辣手干面人魔。血神子疑心甚重,虽然收了东方绝。但却只得一三五七四章血神经中的武学,时日一久,便被东方绝发现。东方绝果真不愧黑心辣手之名,竟乘血神手不备之时,猝下毒手,不光拿走一三五七九章血神经,并还用寒铁宝练将他拴入这座死谷之中,每屑春秋两季,就来追索二四六八各章血神经。 那二四六八四章经文,原来藏在血种子贴内衣袋之中,可是他宁愿日受饥火煎迫之苦,却不肯将它交与千面人魔东方绝,惜花公子跌下之时,血神子在此死谷业已因坐五年,他本想把惜花公子杀以果腹,可是一见‘七残’重穴被制,顿时愕然停下手来。 原来这种点穴手法,乃是血神子中独特的武学,血神子心意一动,这才使惜花公子因祸得福。 他本意想要惜花公子替他报仇,熟料惜花公子的心性,狠辣处较东绝实在独有过之,当他发现血神子所传,仅是二四六八等章血神经中的武学时,连忙满面奸笑道:“师父,血神九经中的武学,大师兄已得其五,徒ㄦ仅得其四,这段血海深仇,恐怕…” 血种子独目闪动,冷冷地说道:“血神九经,章章相克,你学的是二四六八,刚好克制他一三五七各章中的武学,你还怕什么?” “可是,假如大师兄使用三五七九各章中的武学,不是正好克制徒儿么?” 狼子野心,他既知学不到单数经中的武学,顿时心生恶念,竟然诡称觅食,重新登上了断岩,望着死谷中的血神子放声叫道:“血神老魔,你道我杨小闲是好惹的么?多承你传授绝艺,小爷临去之前,特地为你送点吃不完的食粮! 说完哈哈狂笑.巨石如雨,迳向谷中打下。 血神子闻声挥掌疾扫,仰面怒吼道:“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小子,难道发疯了不成?” 他掌力果真雄浑绝伦,那斗大巨石,百丈悬岩下坠,真有雷霆万钧之势,可是被他挥掌一扫。立即轰轰连响,撞到故事壁上碰得石雨纷飞。 惜花公子愈是心惊,愈是不能放手,目注谷底又是一声狂笑:“血神老魔,小爷有事他去,不妨看你饥寒啼呼,这才提前为你发丧。你怎这样不知好坏?” 说完又是两块巨石,沿着那百丈峭壁,轰轰隆隆奔腾而下。 血神子纵有通天之能,真力也有溃乏之时,如此约有顿饭时光,终于谷底传来一声惊心动魄的惨号。 惜花公子探身下视,只见血神子已变成一堆模糊血肉。 死谷里浓雾蒸腾,飒飒冷风,传来刺鼻欲呕的血腥。 杨小闲离开了这坐死谷,没有找到点他“七残” 重穴的恨璞书生,却获悉冷浩投下万丈绝谷,便即转向东来。 可是他万万没有料到,冷浩的遭遇竟比他还要深厚。 他一路上追寻陈婉贞的芳踪,但无意中却碰上了深恶痛绝的恨璞书生。各位当然知道,恨璞书生即是易衩而弁的冰心魔女,这女魔头外冷内势,冷浩倜傥不群,早巳深系芒心,一闻他魂断贺兰,顿时芳心如割,兼程西上,中途正好遇上了惜花公子。 土别三日,惜花公子已非吴下阿蒙,眼见大仇得雪,却料又碰上二次出山的冷浩。 惜花公子虽然功力大进,但仍未到炉火炖青的火候,是以在“天魔指”突击之下,依然负创而逃。他重入中原,不久碰上了血海武相铜钟道人。铜钟道人除去邀他归附血海地关外.并交他一付人皮面具,要他冒充冷浩。钶钟道人此举,乃是奉血海转轮王之命,要他觅ˉ品貌武学两皆出众之人,冒充冷浩以慰冰心魔女枯萎的芳心。 惜花公子虽还不知个中原委,但依旧欣然应诺,行至巢湖滨,巧逢飞龙禅师向独指神偷强索绿五韦陀,他贪心未足以中插上一手。谁知他虽把飞龙禅师吓走,竟发现独指神愉的武林亦高得出奇,正在相持不下之时,铜钟道人忽然赶来。他心怀鬼胎,忌肯把争斗之原因说破?但惜花公子经此一战,方发觉自己虽获得四章血神经的真传,但内力究嫌不足,于是借故告别,偷偷地跑上百草峡。 不料那天真邪的小翠姑娘,竟然误假为真,把他当成了冷哥哥,杨小闲美色当前,将错就错,但他狡如狐兔,深知赤焰残掌老谋深算,乃借故将他支返无情谷。他本想趁相劫色,却不料小翠姑娘入壳。却不料又逢上了冷浩…… 他本无归附血海之心,但却舍不下独指神偷身上的绿五韦陀,因之骗小翠姑娘在宝珠庵暂住,自己则进入了血海地关。照说他假冒冷浩之名,一旦面目为冰心魔女揭示,定然要掀起无限风波,熟料冰心魔女此刻自惭已非完壁,虽闻冷浩死里逃生,归附血海,但却不肯与他相見。 惜花公子本为绿玉韦陀而来,但绿玉韦陀未曾到手,却让他碰上另外一状奇遇。就在他进入血海地关之第二日,突然奉到银牌令主冷魂居士之命,说是地关“劲草轩”中住着那江湖奇才八斗书生,要他冒充冷浩,入轩救其出关,八斗书生如有事物相交立即携回。他遵命前往,果真猝然之间,八斗书生也不辨真假,匆忙中交与一卷曲纸,便即促其尽迷离开。他展开一看,只见满纸字迹,虽为风骨龙胎难以辨认,但空隙之处朱笔批注的小字,却均是一目了然的恭整楷书。他无暇细看,只见卷首写着“血神真经第九章” 七个小字顿时心头狂跳不已。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宝物入手,岂肯轻易交出,他心中一转,立即决定卅六计,走为上策…… 冷魂居士出手拦阻,却不知惜花公子已非昔比,十合未到,已经连负重伤,等到血海转轮王闻迅赶来,早已经人去楼空,杳如黄鹤。 他声东击西,故意在仙霞岭中兜上一个大圈,这才掉转头来,扑奔宝珠庵,企图携带小翠姑娘远走高飞…… 谁知就在他飘身入庵之际,突闻身后传来一声冷笑。半空中身形一折.复又飘落墙外,抬头一看,只见三丈以外。正站着那冤家活对头的黑衣少年。不用说,这黑衣少年就是与惜花公予先后逃出血海地关的冷浩,一夜之间,他没有找到蒙面人与老父的下落,却在此时碰上了冒然顶替的惜花公子,你想他怎会轻易放过?惜花公子看清来人之后,心神一怔,立即沉声说道:“阁下屡次与我为难,究竟为了何事?冷浩冷笑一声:“你真不知道么?” 他自从容貌被毁之后,言谈时故意南腔北调,使人莫测高深,但此时这句话却在毫无做下说出,惜花公子听得心头大震,急道:“你究竟是谁?”“天涯游子冷浩!” “什么?你……没有死?” 惜花公子腿软颤,说话间连退两步,显见他内心慌乱已极。 冷浩愤火中烧,双目冷芒四射,恨声说道:“出乎你意料之外么?”惜花公子心神一定,勉强笑道:“嘿嘿,就算你是天涯游子,难道我容貌与你相似,也是什么深仇大恨之事么?”“杨小闲!事到如今还骗得谁来?识相的赶快把面具摘下!”尸“哈哈!不错!我是杨小闲,你是谁?我就不信冷浩能够借尸还魂,要我摘下面具不难,不过你得先做个子给我看看广”这还不够你看的么?”话声出口,五指齐飞劲气嘶啸,漫空洒下一片指影。 惜花公子见他出手就是震撼江湖的夭魔指,不由心卞一寒,疑云散了一半,塌腰,跨步,双掌一扬,也把血神子所传的绝学展开。自从他劫服“龙筋风血散”之后,功力又增三成.指顾间与冷浩硬拆三招、竞然不分上下。冷浩心中一震,二次跨步扬掌,惜花公子冷笑一声,两掌现天,凝神以待……双方注视良久,突然间齐声大喝,四掌同挥,但闻几声裂帛大震。狂风陡卷,雪花飞溅…… 珠飞玉射之中,冷浩肩头—晃,惜花公子被震得连退三步。 冷浩扬眉怒笑,身如电闪,掌似风飘,只见罡风激荡指顾问又复全力攻出三掌”.惜花公子强提真气,勉拚两招已感气血浮动,力不从心,不禁心头大震。就在强弱立判之际,突闻—声娇叱,一片白影,飘飘摇摇坠落在二人之间。 冷浩心下一惊,急忙收招跃退,惜花公子借势飘出八尺。 工人此时业已看清,原来这白影不是别人,正是那天真无邪的不翠姑娘,她双足沾地,满面惊奇地大眼连眨道:“这是怎么回事啊?你们到底谁是冷哥哥嘛?” 惜花公子双肩疾晃,如飞逸去。冷浩怎能容他逃走,冷笑一声,快如电闪般扑了过来……谁知他脚步刚动,竟也露出满眼惊愕之色,突然停了下来。远处有三条人影,正踏着茫茫积雪,由左右风驰电掣般赶来。 北风劲吹,雪花在天空里盘旋,树枝在山谷中悲啸…… 由东南方奔驰而来的人影,转瞬已至目前。这是个姑娘,这是个年青美丽的姑娘!长长的肩毛松卷的秀发,雕玉鼻梁下是一只诱人的嘴唇……小翠姑娘好奇地看着她,心想:“啊!这位姐姐好漂亮啊?” 可是,她与那姑娘的眼光一触。突然觉得心神一颤。 原来这姑娘是美到极处,但也许大美了,反而叫人有点不敢逼视。 尤其是她那双眼睛,简直就像是两颗寒星。丝丝凉气,硬往别人心窝里钻。冷浩早巳看清来人,乃是与自己曾有—段雨露之缘的冰心魔女,他愧疚地低下了头,冰心魔女满眼幽恨的神色,使得他不敢正视。然而,冰心魔女却没有就此放过他,她在雪地上停下身形,双目中冷电寒芒如同一蓬瀑雨般扫射过来冷浩想到铜钟道人与独指神偷的谈话,想到冰心魔女对自己那片潜藏不露的爱心,想到自己那夜……他感到一片茫然,似乎天地虽大,已没有他立足之处。 冰心魔女冷笑一声,凌厉地说道:“招魂幡!救命之恩已报,你知道现在是我雪仇之时了么?”冷浩不知怎样回答。 冰心魔女更不等人回答,话音一落,蓦地向前疾走三步,玉掌一翻,迳向冷治脚头劈下。小翠姑娘把两眼睁得大大的,她先前已看过冷浩那种神奇莫测的身法,知道他只要那么一闪一飘,就可把来势轻易地避过。然而,冷浩没有动,眼看冰心魔女的手掌仅距胸头三寸,他仍旧行所无事地站在那里…… 这种气定神闲地态度,看得小翠姑娘暗暗佩服,冰心魔女切齿痛恨……“轰”地一声,冷浩既没有回手,吏没有闪躲,冰心魔女那只玉掌,竟像闪电一般,着着实实地在他胸头劈个正着。这种大背常情的举动,看得小翠姑娘心中一怔,冰心魔女也是一愕。冷浩在二人像诧之中,双肩一晃,向后连退三步。 冰心魔女的武功在扛湖上也算第一流,冷浩在毫无抗拒的情况下,岂能当她这全力地一击?总算那件黑色宝衣发生了效用,虽然身形被震退三步,也不过感到气血一荡,便又站稳了脚步。冰心魔女见对方不闪不让地硬挨自己一掌,似乎颇觉意外,但她一掌劈实竟没收到丝毫效用,更是意外中的意外,她可没有说法此罢手,就在那一怔之后,突然眉尖怒剔地冷笑一声:“难道你让我打上一掌,我就肯放手了么?告诉你,今天我非要看看你这淫贼的心是什么颜色不可!”玉掌一抖,只听“刷”地一声,冰心魔女手中已多出一把九寸来长的匕首。淡绿光华,青翠欲滴,白雪掩映下只觉冷芒四射,就像是一片修长的叶。这是天下第一利器,石鼓和尚的“翡翠寒晶匕’黑色宝衣能否当它那寒芒一扫?冷浩心下一寒…… 冰心魔女挥刀直刺…… 寒风厉号,大雪乱飘,宝珠庵畔此时是一片天愁地暗的景像。 冷浩知道眼前要杀自己的姑娘,内心里对自己有一股蕴蓄的势爱,假若她知道自己是谁的话……可是,他不能说出自已是谁,他不能让这热爱自己的姑娘,知道当日侮辱她的人,就是她心中念念不忘的人……快把翡翠寒晶匕刺过来吧!你杀的是招魂幡,但我冷浩在你的芳心之中,却是美好无缺的人啊!冰心魔女的眼中,此时喷出一股复仇的怒火,她紧握着翡翠寒晶匕,手腕在抖,芳心在跳,脚步在沉重而缓慢地前进……终于,冰心魔女厉叱一声.翡翠寒品匕光华如电,迳向冷浩胸膛刺来……“轰”地一声,积雪漫空乱卷,劲气排空激荡,迷漫白雪里人影乱晃,冷浩与冰心魔女同时后退三步。这是怎么回事?是冷浩改变心意?临危出手? 不!冷浩没有出手,倒是那小翠姑娘看得奇怪,就在危机一发之际,全力劈出了两股掌风。这两人,—个是甘心受戳!一个是矢志残仇,不意之下意被同时震退。冰心魔女脚步一稳,望着小翠姑娘嗔目怒叱道:“你是谁?” 小翠姑娘大眼睛眨了眨:我是小翠嘛!” “小翠?你认识他?” 冰心魔女用手一指冷浩,满面惊愕之色,显然地,她把小翠姑娘当成了冷浩的同伴。小翠姑娘有点迟疑:“我…我也不知道认不认识?” 本来嘛!她现在还不知道这位冷哥哥是真是假?但冰心魔女却听得心头一怔!“认识就认识,不认识就不认识,你自己怎会不知道呢?” “知道就知道,不知道就不知道,我骗你干嘛?” 冰心魔女向前一跨步,叱遭:“你说的是真话?” “当然是真话罗!他说他是我冷哥哥,可是脸上又带着面具,他若真是我冷哥哥我当然认识,假若不是呢,我不就不认识了么!”冰心魔女心头一动,急道:“你冷哥哥是谁?” “你连我冷哥哥也不知道啊?他就是天涯游子冷浩嘛!” 冰心魔女浑身一颤,陡地转过脸来,目中射出两股不可捉摸的神色,灼灼地凝视着冷浩。 冷浩心头一震,急迫:“小翠姑娘不要认错了,我可不是你的冷哥哥啊!” 小翠姑娘两眼一霎:“你这人真怪,刚刚说是,怎么现在又说不是了,你早说出来,我不是早走了么?” 她身形一转,就向惜花公子逃走的方向追去。 冷浩横身一拦,问道:“姑娘那里去?” “我找冷哥哥啊!快点让开,等会我冷哥哥走遠就追不上了呢?”姑娘速回‘无情谷’去吧!先前那人也不是你冷哥哥。”“你怎知道?那么我冷哥哥呢?” 冷浩那能对她明说?迟疑半响,依旧无法开口。 冰心魔女冷笑一声:“小翠姑娘,快不要听这淫贼胡说八道,你那冷哥哥,已经……”冰心魔女的声音,突然变得有点呜咽。 小翠姑娘闻言娇笑遭:“已经怎样了?姐姐你是准啊?你认识我冷哥哥么?”这小妮子天真无邪,问起话来就像面盾鸟似地。 冰心魔女恍然一笑:“姊姊东方艳,乃是你冷哥哥的…… 好友,你冷哥哥的下落,等我杀了这淫贼之后,再慢慢地告诉你吧!”至此脸色突变,身形一转,寒晶匕青光回旋,直向冷浩胸前刺去。 此时由西北方行来的两条人影。业已渐行渐近,虽然自雪弥漫,但冷浩目光敏锐,仍旧可以看出来人一壮一瘦,正是二哥石惊天与那刻骨相爱的贞姊姊。他心头猛震,‘双肩一沉,闪电般拍出两掌,疾动狂风,呼啸而出。冰心魔女的身形,被他那雄浑的内力震得向后一退,悲翠寒晶匕绿光一闪,距他胸前三寸疾划而过。冰心魔女将手一抖,寒晶匕飕飕锐啸,在弥漫的白雪中圈起两团绿萤萤地雾影。冷浩闪电般飘退三步,急道:“姑娘且慢!” 冰心魔女收招怒喝:“你有什么话说?纵然你舌灿莲花,今天也休想我放过你。“罪有应得,岂敢苟且,只是临终之前,在下还有一事相求,不知姑娘可肯答应?”“只要你肯俯首就戳,纵是夫大事情,今天我答应你就是!” “谢谢姑娘,在下也无甚大事相求,只是我死之后,请姑娘即速离开,决不可把今天之事向任何人提起。尤其是那边行来的两条人影,姑娘决不可与他们相见!”冰心魔女猛一抬头,果见蒙蒙白雪中有两条人影走来,不过她目力无法与冷浩相比,是姒还看不出来人面目,她略一沉吟,立即秀眉上剔,寒声说道:“我答应你[你准备吧!” 话声未毕,寒晶匕信手推出,冷流四溅,眨肤难耐,绿菩过处,但闻“嘶”地一声… 翡翠寒晶匕天下第一利器,无坚不摧,黑色宝衣人间至韧之甲,无物能陷。矛盾相煎。成败利钝犹在未定之天。 但冰心魔女东方艳,生就玲珑心肝,早在先前一掌劈出之后,便已看出对方衣着有异,是以寒晶匕沽身之际,反腕一拨一挑,竟由衣缝中贯穿直人…… 冷浩牙根一咬,血花四溅…… 冰心魔女见对方果真束手就毙,也本禁神情一愕,也就在她惊愕之中,耳畔突然传采声一惊叫:“浩弟弟惊愕,惶急,声音未落,一条纤弱的人影,业已扑了过来。 冰心魔女看出这扑来的人影,正是括苍山下见过的陈婉贞,顿时被那一声:“浩弟弟”震得心头狂跳。 就在干钧一发之际,猝然撤招,脚步踉跄向后猛退三步。 冷浩以手抚胸,牙根紧咬,鲜红的热血兀自由指逢间汩汩流出。冰心魔女脸色陡变,玉掌一翻,抓住陈婉贞的手臂急急问道:“陈姑娘,你……你说,谁是你浩弟弟?” 陈婉贞猛地推开冰心魔女,叱道:“你下手杀人,难道连杀的是谁也不知道么?” 石惊天与陈婉贞同时到场,就在冰心魔女与陈腕贞说话之时,业已龙行虎步地欺到玲浩身前,巨灵掌三起三落,闭住冷浩伤口上方三处穴道。 不过他还没来得及施救,那被陈婉贞推并的冰心魔女,又复欺了过来、石惊天大吼一声,举掌就向她当头劈去。 冰心魔女一言不发,把手一撩,翡翠寒晶匕森森冷气猛削石惊夭劈出的手掌。石惊天心头一凛。情不自禁地闪开三步。 冰心魔女闪电欺进,玉掌一探。就向冷浩脸上抓去。石惊天救已无及,偏偏冷浩又毫无躲避之意,直把陈婉贞急得芳心乱颤,惊叫一声,由后来两掌。其实这一探,冰心魔女并非存心再下毒手,就在陈婉贞掌风罩体之前,她已闪电般揭了冷浩脸上面具。此时冷浩脸上疤痕已退,虽然肤色黝黑,但像貌依旧未变,冰心魔女见状一楞,对陈婉贞由后劈来的掌风,竟如未觉一般。冷浩勉提真气,颤声呼道:“贞姊姊住手!” 陈婉贞闻声收招,但见浩弟弟眉头一皱,伤处复又溢出一片腥红。 雪花不断的飞舞,地上鲜红的血迹,转瞬就神掩没…… 小翠姑娘满眼俱是惊奇,她觉得这人太像冷浩哥哥了,可是冷哥哥怎会这样黑呢?陈婉贞、石惊天,目注着冰心魔女,缓缓地向冷浩靠了过去。 此时冷浩的脸色,惨白得有点怕人.冰心魔女秀目呆滞,嘴唇抖动,她感到心痛,可是,她能够向谁诉说呢?伤心,绝望,再加上无边的懊丧,她秀眉一扬,飞快地举起了寒晶匕,真向自己心头戳下。石惊天、陈婉贞,不说没有看到,就连想也没有想到,然而冷浩却看得清清楚楚,他内疚之心刚刚减去三分,岂能再增罪戾?身如电转,掌似惊风,强忍伤痛苦,十指嘶啸而出。 冰心魔女手腕一紧,悲翠寒晶匕已被冷浩攫去,她心神一怔,向冷浩凝望一眼,顿时双目一闭,长长的睫毛下迸出两粒泪珠。冷浩天生情种,见状心下一酸,沉声长叹道:“在下无心铸错,追悔莫及,姑娘若是心有不释,冷浩听处置就是!”话音一落,立即将翡翠寒晶匕锋刃掉转,双手递了过去。 冰心魔女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但转瞬间笑意敛,脸上又露出一派冷漠的神态,向冷浩凝视半晌,突然转过身形,冒着白茫茫的飞驰耐而去。那刚健袅娜的背影,在冷浩眼帘里渐渐消逝,但却在心头上愈印愈深,他此时不一种说不出来的感情,是爱,是怜,是歉疚,是……头昏,目眩。伤口上一阵巨痛,他终于瘫倒在雪地里。 及至二次醒来,此身已至宝珠庵去房之中,自己斜卧在软榻上,贞姊姊陪着小翠姑娘坐在榻边,满面俱是焦急之色,他心下一酸立即欠身而起道:“贞姊姊,小弟对不起你,累你……”小妮子见他醒来,顿时转忧为喜道:“快不要说傻话,赶紧躺下!”冷浩强忍伤痛,感激地—笑:“姊不用耽心,这点伤势算不了什么?”陈婉贞幽怨地瞅他一眼,嗅道:“胸头上划开一寸来深的血口还嫌轻?难道你真想让那女魔头把你心都掏出来的么?”“嘻!咎由自取?姊姊不要怨她!” “咎由自取?你们两个都像疯了似地,究竟是怎么回事啊?”冷浩向身边的小翠姑娘扫视一眼,苦笑一声,却没有说出话来。小翠姑娘似乎已与陈婉贞混得很熟,见状眼睛睁得大大地,依偎着陈婉贞说道:“陈姊姊,冷哥哥可真奇怪死了,他本领大得很,可是那位东方姐姐用刀戳你。你一动也不动,好像很高兴呢!” 冷浩俊脸鲜红,陈婉贞噗嗤一笑:“小翠妹妹,你还好意思说啊?你怎不将那女魔头挡一挡呢?要是你冷哥哥被她一下戳死,着你怎么回去见冷妈妈?”陈婉贞本是绝顶聪明之人,闻言把冰心魔女与浩弟弟今日行径,在心中略吨磨,顿时似解非解地向他神秘一笑。冷浩就像在妈妈面前做错了事的孩子,嘴唇微动,但一眼看到小翠姑娘,却又尴咽了下去。 陈婉贞似乎看透了他的心情,见状忙向小翠姑娘笑道:‘小翠妹妹,庵里几位师太你都很熟,快去替你冷哥哥弄点吃的来!” 小翠俏应了一声,飞快地走了出去,陈婉贞这才情深款款地笑道:“好弟弟!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么?